方信一直在屋内,也不知外面如何,其实他内心也并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他也是在赌,赌的就是沈家人的多心。这可能看起来风险很大,但古来成事的人,大多都有一个生死相搏的时刻,这样的时刻,若说有五分实力,往往也还有五分运气。
越是到了紧要关头,方信告诉自己越要冷静,此时若是出现,任何一个细微的差错,可能都会引起沈家的注意,因此,即使他内心再想知道结果,也不敢外出。
到了天光大亮,方信才走出屋外,信步在屋外走走,看到屋外一切正常,心里嘀咕了几句,又拎着一个盆走到西边的井边。
他刚到井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打水,地上也满是水渍,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到他来了,连忙迎了上来,笑道:“您是陈家的人吧,这些小东西,也不说帮您打水,真是慢待了、慢待了,您把盆放这里,我等会让人给你送去吧。”
方信也知道自己因为是下人,不免被沈家奴仆不太看重,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他些自由行动的机会。
于是他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都是下人罢了,哪用得着别人伺候,我自己倒点水也就是了。”说罢又笑道:“沈家毕竟大户人家,这一大早就这么多人打水呢。”
那管事的刚说:“您是不知道。。。其实。。”说完又猛然醒悟,连忙自己打断,不再言语,对方信笑笑,就把他的盆强过来,走到井边帮他打水。
方信观其神色,听其话语,估摸事情大约有几分成了,但到底也不确定他究竟怎么样,便往井边看去,只见打水的人不少,却也猜不到他们是不是作为饮用之用。
不一时,那管事便端着一盆水过来,道:“水已经打好了,您先回去,我吩咐人给您送些茶水点心去。”
方信听了,也不再推辞,微微一笑,道一声“劳烦了。”就端着水回去了。
方信回房不久,想了想,又去看了看刘霭,当时张月芝刚来看过刘霭,见她还睡着,也没有打扰她,便离开房中,又吩咐下人去煎了药。
方信来到房中,刘霭应声而醒,看见他,便问道:“怎么样?药下好了吗?”
方信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总要中午药效作,才能知晓。”
刘霭闻言,先是瞪了他一眼,后来想想,也不生气,反而轻轻一笑,道:“一夜之间,生死之刻,你倒从容。”
方信也不搭话,只轻轻叹一口气,又岔开话题,问道:“你怎么样了?”
刘霭用手撑起脑袋,笑道:“不知是你功夫高,还是我们刘家的刀伤药好,这会儿竟觉得没什么了。”
方信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你坚持一下,今天事成了,你就可以好好养伤了。”
刘霭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冷冷道:“不用你操心。”
方信见她突然变了神色,也不再说什么,便退出去,回到了自己房中。
到了午饭时分,先是沈珣两岁多的女儿有了反应,一个劲的叫头晕,手脚都无力,沈珣夫妇只当是暑暑气难耐,便让她吃了些清热的药,送回房休息了。
吃了午饭,又逐渐有些年老的家人也出现了无力的症状,众人才觉出事情不对,但为时以晚,张月芝和沈珣连忙要把毒排出来,还未来得及,就已经作,手脚软,支撑不住。
张月芝心里暗叫不好,知道恐怕是中了毒,还未想出前因后果,就见方信提着剑,走进了正堂。
张月芝见了他,惊道:“是你?”
方信也不答言,绕过了她,走到了堂中主位坐下,轻轻敲了敲桌子,道:“沈夫人,感觉如何?”
张月芝用手撑住了桌子,又问道:“是你下的毒?”
方信笑道:“现在只有我行动自如,不然还有谁?”
张月芝身子微微晃了晃,道:“你究竟何人?意欲何为?”
方信眼角含着笑,道:“沈夫人,我看你支撑的辛苦,何不坐下说话呢?”
张月芝气急,怒而就去夺他的刀,但毕竟毒已作,一时力不从心,就摔倒在地,伏在桌上。
方信见了,轻轻啧了啧嘴,道:“沈夫人,我说什么来着,我快扶你坐下吧。”
沈珣见状,连忙就要过来,但无奈他自己也是自身难保,全是软,动弹不得。
张月芝一把打开方信伸过来的手,骂道:“阴险小人,就会使一些卑鄙招数。”
方信将她拽起,扔在椅子中,收起笑容,面若寒霜,言道:“若说真刀实枪,你也未必是我对手,你们武当上下,除了明虚真人,有几个叫的响的。可惜啊,明虚真人没把中毒的教训教给你吗?这会儿,也没个仙童儿来帮忙了。
张月芝被他一席话,说的怒火攻心,厉声骂道:“你休要口出妄言,若真有本事,何不与我比上一场。”
方信冷哼一声,道:“没空与你磨牙。”说着又起身在堂上走了两圈,到沈珣面前,轻轻踢了踢他,道:“沈公子,不用说,你也知道我的目的了吧。”
沈珣挣扎着要起来,却又重重摔下,气喘吁吁的道:“滚!”
方信轻轻挥了挥衣袖,转身离去,又回到椅子上坐好,道:“不用说,你们心里也明白,我就要伏岳刀。你们拿出刀来,我就离开贵府。”
张月芝闻言,立刻骂道:“痴人说梦!”,本来她是使出全身力气骂的,但此时她身中之毒,药效又重了几分,声音也显得颇为无力。
方信摇摇头:“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固执,非要家破人亡才知道后悔呢?”说完又看了张月芝一眼,道:“难道沈家上百口人,偌大产业,抵不过一把刀吗?”
张月芝闻言,也不再说话,只冷冷看着她。
“你与他们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还不做事?”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极为清冷的声音,众人都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