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逢正午,人影绰绰。
魁梧老人挥了挥手,就地扎营。林无极汗如雨下,实在是脚力不太跟得上。肤如上等瓷器的少女微微皱眉,挎剑少年满脸讥讽。休憩片刻,众人起身赶路。只是这一次,魁梧老人越过背剑少年,立于前头。路遇大妖,皆被老人毙于掌下,林无极看的眼花缭乱。许是这一行人散发的气息不太好惹,泥泞途中极少有不长眼的大妖拦路。路途蜿蜒曲折,犹为杂复。
古石窟不大不小,洞内多铺有山脉独有的鹅软石,质地极佳,光滑如镜,林无极踩上去竟有些自惭形秽。洞窟当地县志并无记载,皆是当地人口口相传,林无极常年上山采药,偶会在此歇脚。洞窟洞口并不难找,曲径通幽,不知其几深。魁梧老人挤出一丝笑意。随手扔给林无极一小袋报酬,林无极晃晃钱袋,兴是老者愉悦竟多给了些许银钱。“还要麻烦小友继续带路”,不容拒绝。缓缓提起草鞋,迈动步伐,石窟顶上的水珠叮咚落于鹅软石,水珠散尽。洞窟越往前光线逐渐暗下来,甲士纷纷擦亮随身携带的火折,林无极和甲士头目走在前端。
约莫走了半刻,只见前端璀璨夺目,鳞次栉比,棱角分明,夺天独秀倒挂倚丽的钟乳石。盘根错节,郁郁葱葱的'森林',颈细处如花针,视线由洞窟由远极近,波澜壮阔,流觞曲水,只道是盛景。侧弯身子穿过,石窟愈发险窄。洞窟远处隐隐约约微光映射,林无极加快步子,骤然停下。抬头望去,烈日高照,煌煌泱泱。两岸险崖相隔,峡谷深处绿意盎然,偶有飞鸟掠过。少年怔怔出神,欲言又止。
魁梧老人脚踏虚空,乘风破浪,一腾一收如同矫健猿猴附着在对面山崖怪石凸起处。离得远了,林无极只能模糊的看到人影。些许片刻,老人翻飞,一瞬立于林无极身旁,拎起林无极腾转间到达对面山崖洞口处,如此往复。
只见洞口高阔寮远,全以青石板铺地。走的近了,摆放着两尊凶兽石雕,目如铜铃,身长八十丈有余,青面獠牙,凶气滔天。林无极有些忐忑,放缓了脚步,石雕居高临下瞪着林无极,竟是寒毛倒竖,草鞋少年愈发局促不安。墨无语讲这玩意纯粹就是为了避凶镇邪,很是好奇这是如何雕琢?好嘛,这石雕仿佛要择人而噬。
一袭黑衣的魁梧老人温声说道:“莫要看它的眼睛”,草鞋少年收回目光,点头致谢。“土包子就是土包子,还会被这石雕魅惑,赶着去投胎啊?”名叫陆遥的少年连眼神都懒得看向林无极,满脸极其不耐烦。对于这些尖酸刻薄的言语,少年并不为意,连几本都没的乡野石头巷小镇,若是被人骂两句就恼火,倒不如找个宽敞地方跳下去一了百了。二来这些人皆是修道高手,莫说能不能打的过的问题,能不能撑过一回合还是未知。别说骂他,动手打他都没得办法。
“把石门推开”林无极应声而做,古朴的石门上雕刻着怒龙图案,图案林无极倒是在林家祖谱上见过,年年祭拜着。积攒的尘土飘散而下,陆遥侧身而躲,草鞋少年满身狼狈,更显寒酸。洞窟内相形见绌,仅有破旧茅草屋驻立,并无其他之物。魁梧老人火速进屋,趁热打铁,明显停顿了一下。少年少女随即进屋,片刻。老者三人皆是眉头微皱,神情冷漠,并无言语。老人转身返回,犹不死心,身体前倾,翻过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墙,并无所获,没过多久,老人似乎已经死心,转头便打算回去。拉着少年少女弹跳入空,“老先生…”,林无极的话还没说完,魁梧老人冰冷的眼神扫过,林无极如坠冰窖。跳入对岸山崖不知其踪影,草鞋少年愣了愣。转身入草庐,只见一白骨枯坐于深色檀椅,奇怪的是并未落满尘埃。一枯坐白骨,一落魄少年。少年常年饥不饱腹,状如枯槁。二者四目相对,若是此刻有酒,或许还能把酒言欢,倾诉倾诉悲惨遭遇,人生啊,多么的跌宕起伏。晌午还是满心雀跃,此刻只能眉头耷拉。林无极扶正打翻的长凳,轻轻擦去附在上面的尘埃,又小心翼翼把屋里七晃八倒的物件摆正,擦了一个遍。后神情肃穆对着端坐檀椅枯骨鞠了三躬,嘴里喃喃低语,要是靠的近了,大致能听到'前辈…、路过…、得罪了'字眼。只见那少年已手为掌,在枯骨前挖掘出约莫两尺有余的土坑,少年指尖混杂着泥土和鲜血,满面狼狈。指尖碰到硬物,疼的咧着嘴。少年改用双手,乍一看,好像是一本羊皮咧,参天蔷薇刻痕以及封面的烫金大字,无不彰显着古朴。小心翼翼打开,一个个小人舞剑萦绕在林无极脑海,稀奇的是,少年一阵头痛欲裂后,之后羊皮卷并无任何痕迹。反反复复打量了一番,只能无奈的放弃。少年轻轻的把羊皮卷放回原处,实在是有点瘆人。大白天总不至于见到鬼,这不旁边还有一位。呸,怎么越说越悬,绷着身子有些犹豫不决,突然道:“豁出去了”,少年弓着身子把枯骨放入土坑,急切掩上土,堆成一个小山包,又把土务实,方才松了一口气,又对着小土包作揖。此刻少年饥肠辘辘,走回石雕出,林无极眼神竟是有些闪躲,抬头望去,星光璀璨,明月依旧。可是,我要怎样出去?林无极有些懊恼,可颓丧又不是少年的性情,总归还是要试上一试的。
星光愈发璀璨,崖壁上的少年死死抓住一块凸起的怪石,紧咬牙,渗出丝丝血迹。少年满脸污渍的脸混杂着血泥,划**清晰可见。最为可道的是少年险可见骨的指尖,双目通红,草鞋孤零零的只剩一只,别在腰间的那一袋银钱用布条反复缠绕,少年身上衣物如同破木帚,破烂交错。
微微颔首,清风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