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蔚伸手打了下对方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赶紧说正事吧,大家都等着呢。”
古顿挤出些窘迫的笑容:“嗯…德莱,根据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他翻出一页准备好的资料,又定了定神,语言终于变得连贯起来:“他出生于皮城零七年一月三十日,型血,父亲德莱淼因经济纠纷,于皮城十五年一月三十日身负炸药劫持人质,被警方击毙;同年六月,他的母亲也病逝于省城人民医院。德莱随后被送入本市孤儿院生活,因为他并不知道父亲的死讯,所以始终不愿接受自己的孤儿身份,这使得他在孤儿院里受到其他孩童的排挤,生活并不愉快。皮城十七年一月三十日,十岁的德莱在一次外出游玩中走失,从此不知所踪。”
“都是一月三十日?”凯特琳立刻有所反应,“连他的生日也是?”
“是的。”古顿放下资料扶了扶眼镜,“这其实正好解释了某些事情。”
“嗯,你继续说。”
“现在基本已可以断定,这个德莱正是我们要寻找的neesis,他出生于皮城零七年,现年二十岁,在他八岁生日的当天,他的父亲被警方击毙,而对于这件事情,德莱却并不知晓,两年后,皮城十七年的同日,德莱失踪。
下面则是我的分析:德莱盗取一三零案件的档案,目的就是为了追查自己父亲的下落,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被警方击毙,但他记得在一月三十日那天发生过某些特殊的事情,这天是他的生日,所以他对这个日期印象深刻。“
说完这一大段话之后,古顿看着周围的同事,他们都在颔首思考,暂时没人说话,不过从表情上看来,大家对于他的分析不会有什么异议。
首先打破沉默的仍然是凯特琳:“如果这样的话,那德莱现在已经知道了生父的死讯,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蔚立刻把话接了过去:“他会伤心和失落,同时他要继续追寻父亲死亡的细节和起因以及凶手,他会复仇,这是肯定的。”
众人心中同时凛了一下。
谁都明白“复仇”二字的意思:从一个儿子的角度来看,德莱淼无疑死得非常的委屈,那个恶意欠款的萨姆才是真正的作恶者,而这个儿子又是以惩罚罪恶为己任的铁腕杀手neesis,他实在没有任何理由会放过萨姆。
同样处于危险境地的还有当年警方的参战人员,这些参战者都把自己的名字清清楚楚签在了档案的尾页,而其中首当其冲的无疑便是现场的指挥者以及最终实行击毙行为的特警狙击手。
“找到他们,所有记录在档案上的人。”凯特琳的指令为这场会议画上了休止符,她的语气坚决,展示出不可动摇的决心,“—尤其是这个萨姆,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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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二十八日,十六时二十七分。
皮城人民医院。
住院部的楼后是一片绿化带,因为绿化带的对面就是院方的停尸房,所以这里通常人迹罕至,可算整个医院内最为幽静的地方,不过今天的气氛却有些不同。
绿化带内聚集了不少人,他们对着住院部的大楼围成了一个半圈,专注着圈内的某些动态,三三两两的闲人仍从医院的各个角落赶来,加入看客们的行列。
伴随着尖利的警笛声,一辆警车开到了大楼旁,车上鱼贯走下几名警察,脚步匆匆地直奔人群而去,看客们带着敬畏的心情自动分开了道路,同时眼神中又闪现出“好戏即将上演”之类的期待。
人群内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在警戒圈中心,离大楼三四米开外的地面上俯卧着一名男子,他身穿病号服,左手缠着厚厚的绷带,脸庞贴在松软的土壤上,看不清具体的容貌,另有两名巡警守候在男子身边。
见到有同事进入圈子,那两个巡警便主动迎了上去,后来者中一个身形瘦小的年轻警察抢上一步进行交接。
“我们是刑警队的,这是我们的队长凯特琳。”
两名巡警敬了礼,凯特琳则一边还礼一边问道:“情况怎么样?”众人全都看向了趴在地上的那名病号,后者姿势怪异,一动不动。
“这里是医院。”一个巡警无奈地耸着肩膀:“如果还有救的话,人早就抬走了。”
另一名巡警仰起头补充道:“是从七楼摔下来的,太高了,死者年纪大,体质又弱,所以虽然地面比较软,但还是当场死亡。”
凯特琳不再说话,她走上前在尸体旁蹲下来,用目光仔细地检验着什么,片刻后她戴上手套,轻轻拨起死者的头颅,露出被泥土遮挡的脸庞。
这是一张瘦弱的老者的脸,皱纹缠绕在紧闭的双眼周围,显出一种痛苦的表情,因为脏器受损严重,不少血液从他的口鼻处渗出,血液沾上泥土后变成了紫黑的颜色,死者的面容因此而有些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