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南门,仍然是那间小杂院。
外面是个集市,极其的喧闹,时常有牛马鸣叫声,人们的吵嚷交谈声越过院墙传了进来。
屋内,还是那两个人,仍然是一人站立,一人半跪,木窗半开,疏淡的白昼之光透窗而入,落在窗前那两人身上。
“确定了?”
“是!”
半跪在地上那人应道。
“那天晚上出现的穷酸生的身份已经确认了,他叫杨澜,之凤梧,河间府肃宁人,今年十八岁,今科举子,北直隶解元,家境一般,并非大富之家,也不是官宦后人,进京只有十来天,主在朝阳门附近的一个小院里,他交游不广,进京后基本上都是关门谢客,除了陈光和新开业的江南春东家周游外,很少有人到他府上拜访,前两天,他曾经出门前去拜访礼部左侍郎夏新权,当晚,还随夏新权去赴了督察院监察御史江日彩大人的酒宴。”
那个半跪的人颇有些手段,他的人盯住杨澜之后,很快就把杨澜近期的行踪打探清楚了,虽然有些疏漏,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能搞清楚这些,这些家伙的能力的确不错。
“嗯!”
站立那人点了点头,焦黄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他来到窗前,坐在一张椅子上,随后,跷起二郎腿,一脸惬意。
“那生住的院子是谁的?”
半跪那人沉声答道。
“院子挂在陈光名下,不过,依小人之见,那院子多半归李进忠所有,李进忠前段时间冒险出宫特地与杨澜见面,两人关系必定匪浅!”
“是吗?”
那个脸色焦黄的中年人沉吟了片刻,那双吊脚眼眯成了一条线,跷起的二郎腿微微抖动,手指在窗前的木桌上囔囔地敲着。
过了一会,大概十来次眨眼的时间,他的睁大了眼睛,对着跪在地上那人说道。
“这件事情你办得很好,继续派人监视那个生,千万不要被那厮发现,另外,把你手下的兄弟集中起来,将他们安排在一个地方,家伙备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用上。”
“小人明白!”
半跪在地的那人低下头,斩钉截铁地应道。
“就这样吧!你先退下去,我会很快和你联系。”
“是!”
半跪在地那人向他磕了个头,随后,站起身,背对着房门向后退去,到得门口,方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把门掩上。
那人走后,原本高坐在椅子上的那厮立马站起身来,他向前两步,来到通往里间的那扇门前,随后,神情恭敬地躬身肃立着,沉默着没有说话,就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过了一会,里间传来了一声轻咳,随后,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中正平和,毫无特色,让人过耳即忘。
“徐福啊!你小的李进忠是哪儿人氏吗?”
“秉大人!”
那个叫徐福的中年人加大了弯腰的幅度,由三十度变为了四十五度,他的声音再无起初的嚣张,而是变得谨小慎微起来。
“小的听兄长说过,那李进忠乃是河间府人。”
“你兄长?徐贵吗?对了,我记得他做过邱乘云的掌家,邱乘云则是孙暹的亲信,李进忠和邱乘云都在御马监当过差,都为孙暹效力,你兄长知道李进忠的底细这很正常!”
停顿片刻,屋内那人想了想,继续说道。
“我想起来了,你兄长就是死在李进忠手里,不然,你也不会这样尽心为我办事,杀了李进忠为你兄长报仇,不就是你最大的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