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家丑
听着警车的“呜哇呜哇”鸣叫声,四个警察下车冲入小巷,劫匪们想逃跑也没有半分力气了,女郎激动地向警察诉说被劫经过,王峰扶起徐坚,叫道:“他受了伤,快送他到医院。”警察忙照做。
围观的人群也渐渐散开了,该逛街的继续逛街,该微笑的继续微笑,该窃窃私语的继续窃窃私语……
一名警察拍了拍王峰的肩头,赞道:“小伙子,见义勇为,好样的!”王峰笑道:“练武之人分内的事,不足称赞。”
看着劫匪们被一一押上警车,女郎不禁走到王峰身边,伸出手来,笑道:“谢谢你。”王峰和她握了握手,发觉她的手很柔软,只握了一下,便松开了。
女郎见王峰额上全是汗珠,从包中取出一块白色的手绢,替他擦了擦。王峰尴尬地道:“让、让我来吧。”取过手绢,自己擦了擦,还给她时,笑道:“手绢都黑了,真不好意思。”女郎笑了笑,将手绢放入包中。
王峰问道:“怎么样,手机要回来没?”女郎点了点头,道:“要回来了。我叫徐雯,是星华地产公司的业务员。”王峰道:“我叫王峰,是师范大学的学生。”
徐雯惊道:“呀,师范大学的,你可以当体育老师呦。”王峰一笑,道:“这世上,并不是你会什么,老天爷就能成全你的。”徐雯道:“说得很对,小时候我想当一名芭蕾舞之星,老天爷却要我去卖房子,呵呵。”
他们一行人被带到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了,王峰对徐雯道:“以后在街上小心一点,有好多坏人的,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徐雯忙道:“先别慌走,我想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刘小泉等人一听这话,纷纷向王峰眨眼睛,王峰笑道:“我很想去,可是,我想先去医院看看徐坚,他受了伤,改天吧。”
徐雯笑了笑,从挎包内取出纸笔,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码,塞到王峰手上,道:“好,有空打电话找我。”
医院里面,徐坚的父母已得到消息,在手术室外着急地守候着,主治医师说他脑内有些积血,已消除了,并无大碍。父母虽放下心来,但对王峰、刘小泉、方凡三人的态度却很冷淡,自己的儿子受了伤,多少与他们有关。
王峰等人一直等到徐坚恢复知觉,再留在医院里面有些尴尬,说了几句体己话,便悄悄离去了。天下父母向小儿,他们很理解,心中并无怪罪之意。
这时已是清早点了,王峰走到医院的大门时,被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哆嗦,好像就要歪倒,刘小泉眼快,忙扶着他,问道:“你怎么了?”王峰紧眯了一下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道:“我没事。”
刘小泉感觉从王峰身上摸到干巴巴的东西,忙掀起他的衣服一看,他的腰眼上竟满是鲜血,这时已结起了血疙瘩,其它地方也有一些肿块!
刘小泉大惊道:“你身上受伤了!你怎么不说?而且还不止一处!”王峰扣下衣服,道:“不碍事的,有些伤是以前习武时受的。”方凡道:“走,进医院看看。”王峰道:“没有必要,一些皮外伤,回家擦点药水就好了,医院里面最能小病说成大病,诈病人的钱。”
这时,从医院内走出一对夫妻,其妻子一边走一边骂:“治个甲亢一次得花四千多块,妈呀,上哪弄这么多钱?”丈夫道:“医生说过,弄不好会发生癌变,还是治治吧。”妇女道:“管它呢,活一天算一天,死了拉倒……”
王峰听了,挺不是滋味的。刘小泉道:“那我送你回去。”王峰听得眉头一皱,道:“我自己能回去,你和方凡去上课吧,不然要迟到了。”刘小泉道:“你刚才都要昏倒了,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走。”在刘小泉的坚持下,王峰只得答应下来,方凡则去上学了。
王峰一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因为,自己的家实在穷得丢脸,穷得让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来。他考上大学的学费,还是父亲找亲戚朋友东拼西凑借来的,别人唯恐父亲不还钱,父亲在借钱时,更是发了很重的誓。
王峰心情忐忑地向家行去,今天父亲休息,他一定会到路边去拾荒,只希望不要让刘小泉碰到他。
马上就要到贫民区了,街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卖菜的、卖水果的、卖日用品的,永远用饥渴、殷勤的表情招徕着稀落的光顾者。王峰一一和小贩们打招呼。
这些小贩都是下岗失业人员,还有众多名曰“放长假”,实际却被永远抛离岗位的人们,越来越多地奔波、游荡在角角落落。到处可见攒动的人头,人们已经淡忘工作日和双休日的界限。他们只能维持低标准的生活水平,经受不起任何社会经济风险,一旦遭遇风险,马上跌到贫困线以下。
一个混混捡起一块石头,砸碎了一户人家的玻璃窗,见无人反应,哈哈大笑。其他的混混到处都是,一个个叼着香烟,吊儿郎当的样子,刘小泉终于明白王峰为什么要习武了,完全是为了自卫。
周围的垃圾堆成了山也没人清扫,却有一个中年男子戴着口罩,一手提个麻
袋,一手拿着一个铁夹剪,在垃圾堆里专心致志地拾荒。
刘小泉瞟了一眼,叫道:“好臭,这人真不怕脏!”
王峰看得心头猛地一跳,那拾荒者正是自己的父亲,每天清晨是居民们倒垃圾的时刻,对于拾荒者来说,也正是最宝贵的一刻。
王峰接了一声:“是很臭,快走吧。”加快了脚步,与刘小泉向前小跑。
王峰见刘小泉并未注意那拾荒者,而父亲也未看到自己,心中方才落下一块大石头,而父亲单薄而略显佝偻的背影依然在寒风中哆嗦。
两人跨过积水的街道,只见不少临时搭起的房屋,里面用不规则的木头支起着上下铺,低矮、阴暗,颜色发暗的蚊帐、被子很苟且地置于一边。孩子们在地上天真地打闹,母亲则忧郁地独坐一旁。
两人在一座瓦房前停下脚步,刘小泉努力不让自己做出吃惊的表情,问道:“这、这是你家?”王峰嘴角抽搐了一下,道:“不,这是我租的房子,我家不在这里,因为家长很唠叨,你也知道,有代沟嘛,所以我搬出来住。”
刘小泉道:“哦,原来如此。”
王峰打开家门,刘小泉走进屋内,四处浏览了一遍,家具都很简陋,但彩电、冰箱还是有的。
刘小泉道:“一个人在外面住,能租这么大的房子,也挺不错了。”王峰尴尬地一笑,道:“先坐一会儿,我去沏杯茶来。”刘小泉道:“还沏什么茶,快把跌打伤药拿来,我替你擦了,我还要赶着上课呢。”
刘小泉替他擦了一些正红花油,稍稍按摩了一下,这时,王正国已经回家了,见家里有客人,忙在门外把拾荒的工具放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开门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