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决然的马林,杨延宜讶道:“如今建奴精锐尽灭,我方士气正盛,马叔何出此言?”
“贤侄有所不知,如今东门已破,断无可修复之理。建奴今夜逢此大变,当不敢再行攻城。”
“城门坏了,难道不能修吗?”
马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没那么简单的!光门楼的石头,就需要用糯米汁混合黏土,粘粘三日,方才牢固,还不论城门的修复了了,可我们只有一晚。”
“天明之日,亦是我开原覆灭之时!马某丧尽朝廷雄兵于前,丢失开原城池在后。纵死亦无面目面对朝廷、面对先祖!”
“但贤侄却还有所为!现正趁着天色未明,贤侄当尽率开原百姓,迁往宁远、锦州等地,以保全我大明百姓!”
说完,马林一撩裙甲,竟尔重重跪倒外地,朗声说道:“马某当率本部亲兵,尽力抵挡建奴。开原百姓就托付给你了!”
建奴深夜攻城,开原百姓们本就无法入睡。在听到东门发出如此巨大的响声后,那些百姓们,一传十、十传百,前呼后拥的。拿着家里的菜刀、扁担、锄头等简易武器,都拥到了东门。
他们是自发的前来协助杨大人守城的!
队伍里面,有白发苍苍的老翁、有青丝素颜的妇女、也有天真懵懂的儿童。
他们手里的武器虽然简易,但他们的决心,却如钢铁般坚定。
在看到破碎的城门后,百姓们脸上也写满了绝望之色。
他们久居战事频繁的边陲之地,又如何不知道,一个坚固的城门,对于一座城池意味着什么。
马林身后的士兵,见到马林跪下后,也跟着一起跪倒在地,齐声说道:“开原百姓就托付给杨大人了!”
远处的百姓们,见到那些当兵的都跪倒在杨将军面前,也慌乱的跪满了一地。
杨延宜见到满头白发的马总兵跪倒在自己面前,他也连忙跪倒下去,连声说道:“马叔不必如此!办法总是会有的!”
可真要自己一时拿出办法来,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他猛然一拍脑袋,连声说道:“马叔,当发动百姓,连夜制造这竹筒雷!若有几千枚竹筒雷在手,又何惧城外那几万建奴呢?”
马林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火药颗粒没敢造太多,现在已经没有多余的火药可以用了,一晚上造不出来的!杨贤侄,当速速离开开原!”
杨延宜望着那空洞的门楼,已经结满了血色的冰,突然灵机一动,有了!
他连忙膝行上前,对着马林郑重道:“马叔请勿如此,小侄想到城门的建造之法了!”
说完,便将马林搀扶起来,连声说道:“若依此法,莫说一座城门了,就算一座城池,也当在一夜之间,便可成型!”
马林本来还以为,杨延宜抱定死守开原之心,拿言语诓骗于他。
可他转念一想,如今这震惊天下的竹筒雷,同样是出自杨延宜之手,或许他真的有办法?
他狐疑的站起身来,说道:“贤侄,切莫诓骗老夫。”
杨延宜脸上早已写满了轻松,刚才的惊慌已经丢到了九霄云外了。
他扶着马林站起身来,指着黑漆漆的天空,朗声说道:“杨某今夜便借助苍天之力,为我筑城!”
百姓们虽然没听到杨将军在说什么,但都看到了杨将军脸上又恢复了那成竹在胸的神色,当初他召开公审大会时,就是这般模样。
杨延宜上前一步,示意百姓们稍稍等待,自己一定可以保住开原城的!
百姓们将这番话,如同燎原的希望之火般,传递开去,他们也纷纷站起身来,等待着杨延宜的安排。
杨延宜现在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确认清楚,一旦如他所料,那今天这开原城,谁来了都不好使!
他安抚好百姓后,又登上了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