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乍暖还寒风雨至()
三多斋是家百年老店,作为店,它在城里也是颇有名气的。这伙已是午饭过后,饱食一顿的店主早已钻回自家小屋午寐去了,只留下一位店小二拖了条板凳摆在店门前,抱着手,坐在那沉沉欲睡。
一阵马蹄铁敲击在石板上的响动,让这个年轻人从梦想中清醒过来,他略显瞌睡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一群骑在高头大马的威武大汉,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店小二的睡意顿时就消退了大半,他再定眼一看,这群人为首的,却是一个衣裳单薄洗旧的少年郎。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店小二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张开,一时间似乎失去了语言的能力面前那个眉带英气、气度不凡的人,他好像认得。
方兴端坐在马上,墨螭嘴鼻中喷着白气,似乎身处闹市之中,让牠很是不爽,此刻正不耐烦的在石板之上甩着四蹄,方兴安抚了牠一阵,看到面前的店小二已经站起身来,便下了马,满怀心事的他,勉强笑了笑,便抱拳对店小二说道:“孔家二哥,今日又是你当值啊。”
被称作孔二哥的店小二面露古怪神色,囫囵乱语的说:“呃真是你啊呃,今天还是我当值,你今天怎么这么”他的两眼睁得大大的,终于弄清楚了:原来此刻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少年郎,当真是他认识的那个兴哥儿。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后面那些端坐在马上的威武大汉,心中疑虑:平日里颇为穷酸的兴哥儿什么时候和这些人搅合在一起了。
这时,见到地点没有出错,方传武便下令道:“就是这里了吗?来呀,都给我围上!”。
“是!“众护卫齐声诺道,声音都能将门额上的灰尘震落个干净。
店小二慌了,这些人一看便是孔武有力的危险分子,他不知道这些人所来何事,更不敢阻止,只能苦着脸,向方兴告饶道:“兴哥儿,这是怎么回事啊?就看在平日里,老哥对你不错的份子上,给老哥说句好话吧。”
在他看来这些人十有八九是要过来闹事的,而方兴就是个领路的狗腿子,顿时在心里把方兴恨了个半死,心里暗骂到:“亏我平日多多照顾你,没想到,却是养了一个白眼狼!狗日的,白脸生最靠不住了,晦气!”
方向看着面前的店小二,他感到自己的眼光似乎能透过那层头皮,直看到对方的脑子里去,对方的神色的真伪,他都能察觉的一清二楚。不过,往日里这个孔家二哥对他的确不错,比起另一个无礼的伙计要宽厚的多,这个情他是记得的。
于是他宽慰对方道:“没事,我们只是来随便看看的。你还记得我昨天来看的那堆古籍了吗?”
方兴在“那堆”二字上略略加重了语气。方传武要找那本子虚乌有的《先天秘笈原本》,可他哪有这玩意。弥天大谎已经布下,此刻也只能利用更多的假话去圆谎啰。方兴现在无比强烈的希望着这个店小二能领会他的意思,将可能存有《先天秘笈原本》的古籍范围框的大大的。
不知道是真蠢还是假傻,孔二哥有些怪异的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昨天看过的那堆古籍?”
然后他好像猛然回过神来,瞠目结舌,露出一脸的愕然:“你们也要那堆古籍?”
“什么也要?难道还有别人要?”方兴和方传武异口同声的抢道,两人心中均是一动,抬头相视间,目光交触,一触即过。不过他们是一人惊喜、一人惊疑。
“是啊,昨天下午就有一位豪客将本店的古籍全都买空了呢。难道几位客官,也要买?那可就不凑巧,我可听人说了,昨天那位豪客将全城一十三家肆里面的古籍全都扫了去,就是大车都装了三大车。您要买,本店还有最好的新鲜章,您要古籍旧稿,本店也能给您张罗”店小二机灵一动,他平时接人待客自有一套功夫,仅仅是这一句话的功夫,他就发现这群人中的真正领袖人物了,便一边讲着事情的原委,一边口舌伶俐的推销着业务。
可是方传武已经全然没有心情听他呱噪,一个人同时收购全城的古籍,这其中想想就有猫腻!这一刻,方传武已经完全相信了方兴所言,但他心中的惊怒感却没有半点减少。
在他看来,那《先天秘笈》中的先天传承之法已被方兴得了。现在原本丢了,虽然可惜,但也无妨,毕竟不过一死物而已。真正让他忧心的是那股能暗自张罗先天秘笈的陌生势力。
方传武甚至在一瞬间想到:难道三郎的奇遇也是被他人操纵的吗?不过,用先天传承之宝做诱饵,东平郡内还没有能如此奢侈的势力,那么这就意味着又有了一只强大的势力妄图染指东平郡了?
再联想到近日在郡内肆意横行的血屠巨凶,方兴只觉得一股风雨欲来的危机迫在眉睫!想到这里,方传武顿时神色一凝,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压力!再想时,眉头已是紧锁,双目波光粼粼,尽是怒色,然后他猛的大吼一声:“查!给我查!”
方传武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生杀予夺之意。说话间,强横灵识,倾巢而出,就像钢鞭一样,猛烈的抽打着周围的空气,店中纸屑飞舞,恍若狂风过境。哗啦啦,架倒了一堆。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过,离方传武之前的勃然大怒已经过了多时了。
三多斋外的方家护卫们,依旧神情肃整的将小小的店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周遭也多了一些闲散人士在一旁看热闹。似乎那些围观的眼光刺到方传武了,他微微黑着脸立在一旁有些不耐的逗弄着自己的坐骑,骏马赤电浮云骑面对他的抚弄不停的喷着响鼻报以抗议。
刚才方传武在店内勃然一怒,强横的灵识盛溢在狭小的空间内,险些将三多斋给拆了,那孔姓店小二也吓得屎尿俱下,店内气味难闻至极。方传武心中烦躁,就将审问的事情丢给方五和方来福,自行出来散心,而方兴却自告奋勇的留下下来。
方传武用手指梳理着爱骑的鬃毛,眼神深邃。东平郡内危机四伏,他早已有所预见,现在倒也无需多想,可方兴今天的出众表现却让他不由深思这个三弟为人处事都颇受分寸,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过了?他在家中的传闻那般不堪,难道这是他平时守拙的假象?如果是这样的话,三郎的心思城府就真要让人刮目相看了。
方传武就这么静静思索了一阵,对方兴的印象颇有些踌躇起来。
这时,方兴、方五一行三人从店内走了出来。
“怎样了?”方传武不再思量,直接对面前的三人问到。
方五和方来福对视了一眼,又瞅了瞅了方兴的脸色,便由方来福上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