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楼一片狼藉,服务员仍然继续工作着,众多宾客一部分留下来看热闹,另外的都已经逐渐离去。 从今天开始,王耀升一家子将成为中州市的一个大笑话。 自己家孩子订婚,却被如此砸场子,这用一句颜面扫地来形容都有些年轻了。 李疏影说:“要不要把大门关上?” 她不清楚赵清接下来的目的,是把王耀升父子再暴揍一顿? 还是说怎么着? 如果继续,那就把大门给关上,刚才已经把全场的摄像头提前关闭了。 任平胜依旧在等候着赵清的命令。 赵清望着凌乱的场景,目光再看到满脸是血的王耀升父子以及头发散乱如魔怔般的吕楠楠,他的心情很复杂。 他这么做后,爽吗? 说实话!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痛快过。 从小乖巧懂事的他,哪怕在学校里或者社会上受到欺负也不敢反击,只敢忍让。 是他怂吗? 不是的。 他只是怕给自己的母亲添麻烦,只是觉得她太操劳了,不应该再因为自己的一些琐事让她更加疲累。 王耀升、王宇、吕楠楠见到现场的宾客越来越少,整个宴会厅只剩下服务员后,他们三人眼神中的恐惧越来越浓。 这里是赵清的主场! 赵清如果想让他们今天爬着走出宴会厅,他们就一定不会走着出去。 “王宇。”赵清情绪又上来了,他看到对方的脸,心里的火气仍然忍不住地升起。 “……”王宇瑟瑟发抖,急忙躲在了王耀升的身后。 周围的服务员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 任平胜神色肃然。 王耀升颤悸说:“赵……赵清,我们错了,真的错了……” 王耀升父子就是欺软怕硬的玩意,他们敢这么欺负赵清,不就是笃定他没有什么手段反击吗? 可他们一旦踢到铁板上,或者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会毫不犹豫地犹豫地认怂和认错。 你可以说他们没骨气,可他们就靠着这套如鱼得水的方式活得很滋活得很滋润。 “我没有和你说话,滚一边去!”赵清破口大骂,声音回荡在整个宴会厅。 王耀升眼神的畏惧更浓,让开了自己的位置,低声急说:“认错……低头。” “赵清……赵清,对不……对不起。” “其实是吕楠楠勾引我的啊,我……我只是鬼迷心窍了。” “赵清,求求你放过我们吧,吕楠楠我不要了,这个女人,我不要了。” 王宇看着面孔狰狞的赵清,已完全被吓破了胆子,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一幕。 吕楠楠听到了王宇的话,原本处于魔怔的她,机械性地扭过地扭过头直视不远处的王宇。 仿佛,她听到令她难以置信的话。 “你看什么啊?难道不是吗?我只是找你聊了几句话,喊你出来你就出来了。”王宇悔不当初,如果早知道吕楠楠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哪怕这女人,再勾自己的魂,他也不敢有半点想法。 “王宇,你还是不是男人?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吕楠楠近乎情绪失控,面孔狰狞地对着王宇进行嘶吼。 那尖锐破音腔调,简直就像是女鬼在咆哮。 吕楠楠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捅了一刀,这锋利的刀刃带着倒钩在五脏六腑不断乱搅着。 “难道不是吗?”王宇怕了赵清,可不怕她,如今面临这样的指责,本积累了一肚子怨气的他转而大怒质问。 “清……”吕楠楠泪流满面,扭头想和赵清说些什么,甚至用的昵称都是两个人在一起的外号。 只是她的话刚说出了一个字。 赵清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回以怒吼:“闭嘴!不要恶心我!不要恶心我!” “……”吕楠楠话音止住。 赵清愤怒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厅。 李疏影、任平胜沉默不语。 王耀升、王宇包括他们和吕楠楠的亲人在远处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吕楠楠彻底崩溃,她双脚发软,瘫坐在地,披头散发,嘴里不断重复着说这段话。 赵清看着她的这副凄惨模样,再看到王家父子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的那口火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就没了。
他原本还想再骂几句王宇、吕楠楠、王耀升。 把自己心里积累所有怨气、委屈、痛苦一股脑全部骂回去,可走到了这一步后,他只有一种反胃恶心的感觉。 王耀升父子恶心。 吕楠楠也恶心。 “你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垃圾!”赵请留下这句话后,便扭头离开了。 他不想和这帮散发着恶臭的垃圾,再多说一句话、一个字! “小姐……”任平胜见赵清就这么走了,不禁一怔。 “把宴会大厅清理干净,出租或者改为其他地方,以后这个地方肯定没有人愿意举办婚礼了。”李疏影交代一句后,便跟上了赵清的步伐。 王耀升、王宇看着李家大小姐主动追赶赵清,他们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几分恍惚。 今天发生的一切,包括李疏影去追赵清的这一幕,对于他们而言都像是在做梦一般。 赵清一路走,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就是走。 他现在有一点点迷茫。 他原本的人生其实很清晰,先买个小房子和吕楠楠结婚,再等自己在医院熬到三十岁当上副主任了换一个好点的房子。 那个时候,应该也有孩子了。 他要给母亲进行定期的体检,让她享享清福,好好休息一下。 至于他? 他下班如果累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给自己煮一碗面,然后和她聊上几句,哪怕是在小区或者外面散散步,都是舒服惬意的。 有人追逐于刀光剑影的志向。 有人追逐于温馨安稳的生活。 每个人的幸福标准是不一样的,所以没有好坏之分。 但从今天以后,一切都变了! 他的生活将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赵清只是用脚想,都能想到,接下来医院、李家、朋友、同事,包括一系列的烂事突如其来地袭来。 他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 究竟会发生什么? 赵清一屁股坐在了酒店大厅的沙发上,眼神望着窗外,怔怔失神。 李疏影默默地站在他的身旁,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在他的身边。 赵清透过净透的玻璃,看到外面热闹的世界,他的视野里,有价值数百万的豪华轿车在奔驰着,有人行道上更有玉腿笔直,黑发披肩的性感女人,也有远方屹立不倒的青山。 可他没有去看这些。 他只看到了一名瘦弱、年迈的爷爷佝偻着身子吃力蹬着一辆残破的三轮车。 这车上,堆满了瓶子、纸箱等零碎的杂物。 他的目光随着老爷爷的移动着,直至对方拐弯消失后。 赵清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不论前方的路有多黑,雾有多大,荆棘多么的刺痛。 他都不能倒下! 他如果倒下了,老妈怎么办? 她失去了自己的丈夫,受了这么多年苦,才把自己养育成人。 他如果扛不住。 那老妈得多难受? 咕噜噜…… 赵清肚子传来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彻底拉了回来。 他这才发现,李疏影站在自己身边。 “你饿吗?”赵清问。 “有点饿,忙了这么久,你请我吃个饭?”李疏影说。 “走。”赵清说。 “走!”李疏影眼睛笑成月牙。 与此同时,清歌酒店的顶级包厢中,众多大佬齐聚一堂,陈家掌舵人陈龙象,齐家二把手齐大器,除此之外李青岩、王圣手、陈诗曼、齐原也都在。 王圣手是个直性子,他落座几句寒暄后,便直截了当的了当地表达陈老爷子,仅凭他自己是救不了。 陈诗曼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脸色都白了。 陈龙象问:“仅凭您自己救不了,王圣手,您的意思是……你得和其他人联手就可以了?” “对!我最近认识一位高人,他的医术不在我之下,我如果能把他请来,我不敢保证帮陈老爷子妙手回春,但再让他多活一年半载肯定是没问题的。”王圣手直白地说。 “那您还在等什么?快请他来吧!”陈诗曼心急如焚,他爷爷的身体不能再拖了! 王圣手瞥了一眼陈诗曼,没有接话。 这种场合,小辈有什么资格说话? 陈龙象几乎下意识皱
起,他在桌子踢下陈诗曼一脚,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对方不要乱说话。 陈诗曼面露尴尬。 陈龙象清了清嗓子后,先问道:“王圣手,那您方便请这位高人出山吗?” “我可以问问。”王圣手回答,这种事情,他必须要征求赵清的意见。 “那麻烦您了,费用上的事情,您放心,我们陈家绝对是出得起的!”陈龙象沉声说。 “那我直白地告诉地告诉你,我的那位高人朋友,人家肯定不爱钱。”王圣手瞥了一眼对方,冷冷回答。 赵清如果真的爱钱的话,救治李妙妙的时候,岂会不狠狠地宰李家一刀? 可他从李青岩那里了解的是信息是,赵清从始到终没有和他谈过“钱”这个字眼。 “怎么有人会不爱钱。”齐原小声吐槽。 他的声音刚刚落下。 王圣手脸色“唰”的一下便黑了。 齐大器一直在观察着局势,当他见到王圣手这副模样后,厉声叱骂道:“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滚出去。” “……”齐原看到自己父亲严厉的模样,脸色骤变,但不敢忤逆,他面露讪笑后,欠身离开了宴会。 “我和诸位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你们下次还带这样的小辈来,那就不要喊我了。”王圣手一点都没有客气。 赵清是他的朋友,齐原在这里腹诽,是在怀疑赵清吗? 不,是在打他的脸! 王圣手这话几乎是把陈龙象、齐大器两个人骂了一遍。 “先生,以后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齐大器起身,恭恭敬敬地鞠躬道歉认错。 陈诗曼也赶忙起身,说:“王爷爷,不……不好意思,我错了!但我爷爷,真的可好了,不仅对我,还是对社会,都很好。 麻烦您,一定要请那位高人过来帮忙。 我愿意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我爷爷。 他如果还不同意,我就一直跪到他同意为止。” 陈诗曼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豆大的眼泪都落到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