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婕送走阮福阿江,来房找周世雄,“少爷,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姆姆?”虽然得到周世雄的明确答复,黎婕还不好意思叫他相公。
周世雄拉着黎婕的小手,看着她的脸慢慢变红,心情好了起来。“不着急,等马三的情报送来再说。”
周世雄在谅山城谋算侬效高的时候,侬效高已经对新营地进行过几次试探。经过一次战火洗礼的新营地,外围防御早就大变样。利用大象和钢犁挖掘的护营河虽然不宽,足够给广源军制造麻烦。拒马更是把护营河与栅栏之间填满,就算过了护营河这一关,解决拒马的问题一样不轻松。
除了这两样,加固的栅栏和带护板的高台,是专门为弩手建造的攻击阵地,方便弩手居高临下杀伤敌军。侬效高尽起广源军来犯,原本没打算攻坚,只是想用人数的差距围困新营地,逼迫周世雄投降。可眼前这座张牙舞爪的营寨,怎么看都不像被人吓唬就准备投降的样子。侬效高很无奈,只能派广源军轮番进攻试探对方的实力。
“族长,今天就到这吧,青牙寨已经死了三十多人了!”一个老头哭哭啼啼拉着侬效高的手,千求万请的希望侬效高收兵,在这么打下去,青牙寨的青壮就要死光了。
广源军号称五千人,除去侬效智率领的一千精锐,剩下四千都是各村各寨抽调出来的青壮。他们只是在农闲的时候训练一下,外出打劫壮壮声色,像现在这样攻城掠寨,不是他们的强项。
侬效智率领的一千精锐是侬效高手下几个山寨,以及最亲近手下山寨调派出来的青壮,他们不需要劳作,完全以职业军人的方式进行整训。可惜古代所谓职业军人,三日一训五日一练已经是强军的水平,岱依族这些所谓精锐五天能训练一次就不错了,跟他们的祖先宋代广源军差几条街。
农民成军已经够烦恼,几十个山寨组成的农民军更令人烦恼。各个山寨头领都盯着自己那点手下,一旦死伤几个人就哭爹喊娘,好像死了全家似的。侬效高冷着脸不理会哭哭啼啼的老头,眼睛眨也不眨的注视战场变化,过了一炷香时间才下令收兵。一炷香大约半小时左右,而就是这短短半小时,两千出击的广源军只回来了一千五百人不到。
侬效高没理会那些哭丧着脸的族老,观察手中的一支弩箭,这是刚从一个士兵身上拔下来的。整只弩箭前半截被血水染红,锋利的三角形箭头闪烁着寒光,最让人触目惊心的是箭头上如锯齿一般的豁口,不用去检查那个受伤士兵的伤口,侬效高就能想象到被这种箭射中,会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连续两天的试探性攻击,折损了接近七百人,对于五千大军来说不算很多,但对方龟缩在营寨里毫发无伤,零比七百的战损谁都承受不了,侬效高脸上没表情,心里却寒冷如冰。
“有人出来了!”侬效高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做,身旁的人纷纷喊了起来。侬效高抬头一看,对面的营地打开大门放下吊桥,一个人骑着马向这边过来。那个人来到广源军营地附近并不在前行,拿出一个白晃晃的铁皮喇叭开始喊话。“我家大人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虽然双方交兵,死在刀枪之下怪不得人,但那些侥幸受伤的如果得到救治还能保住性命,我家大人说了,准许你们派人救治伤者带走死尸,不过人数不能超过两百,而且不许携带武器。”
这个貌似传令兵的人喊了几遍,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转身离开。观战台上面的族老们刷的拧过脖子看向侬效高,眼睛里的渴望都不用描述,侬效高很想说兵不厌诈,如果派两百人过去被人射杀岂不是白白送菜。可转念一想侬效高没有开口,如果对方诱杀这两百人的话,肯定会触怒这些族老,接下来的战斗再也不用担心他们扯后腿了。
“挑机灵点的人,全都穿上皮甲,别被人暗算了。”侬效高在众族老的渴望中发了话,很快,一队明显超过两百人的队伍被组织起来,人人穿上皮甲,有的人还在背背着一个皮盾,除了手里没有拿武器,看上去很有一股精锐的味道。
侬效高希望的画面没有发生,死伤者全部运回军营,对方也没有任何异动。侬效高再次无奈的叹口气,下令,“休兵三天,做法事超度这些勇士。”
侬效高有点后悔,他发现自己犯了跟弟弟一样的错误,明明占有兵力优势,为什么要分兵攻打,五千人一拥而上,就算是用人命堆也把这座小小营寨给推平了。现在倒好,对方一人未损己方死伤好几百,连护营河都没能拿下。
这两天的战场表现周家庄占据绝对上风,而坐在大帐中的官重光却面无喜色。周而站在官重光面前禀报各项数据,“弩弓损毁一具,弩箭消耗两千支,四人受伤。”
“弩箭还有多少?”消耗了两千支弩箭只杀伤对方几百人,这个结果官重光很不满意。但因为人手问题,操作弩弓的大部分是辅兵,没把弩箭射到自己人头上算不错了。
“不到六千支。”周而也在烦恼,赶工做出来的弩弓质量很差,两百张弩弓几乎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损伤,有一具还彻底损毁,如果明天继续交战,恐怕只有一百五十具弩弓能使用。
由于新式弩弓改良幅度大,对弩箭的要求随之提高,匠作营日夜不停的赶工也只弄出一万支弩箭,现在只剩下六千,恐怕撑不了几天。
“派人到匠作营去,让他们全力打造弩箭,不要管质量我要数量。”官重光总算明白了,再好的东西交给这些辅兵也是浪费,追求质量根本是无用功。
第二天广源军没有组织进攻,让官重光大大松了一口气,能拖一天算一天,这场战斗的时间拉的越长对周家庄越有利。
第三天广源军依然没有进攻,官重光的脸色却再次黑了下来,交趾地区漫长的秋雨季节终于开始,时大时小连绵不绝的雨水铺天盖地,把准备继续厮杀的双方间隔开来。
侬效高看着雨帘哈哈大笑,“天助我也!”新营地依靠的是犀利的弓弩,在大雨中,不说射界受到影响,单说雨水浸透弓弩的木质材料,就会大大减小弓弩的张力,原本能射出三百步的滑轮弩,恐怕一百步都射不到了。
广源军军心大振,准备全军压上解决掉眼前的敌人。新营地里的辅兵都是战场上被俘虏的,当然知道雨水对弓弩的影响,各个脸色发白的缩在营帐里,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厚不用下面的人来报告,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急匆匆的来到大帐,向官重光报告。
新营地遭遇困境,周世雄却春风得意的陪着小三在谅山城第一酒楼得意楼摆酒,宴请小三的奶娘阮福阿江。原本黎婕提议在家里设宴,周世雄却觉得第一次正式点比较好,并且让黎婕找个机会拜阮福阿江做干娘,把双方的关系彻底绑在一起。
周世雄让马三把得意楼最顶层包下来,反正他不缺钱,起码不缺吃顿豪华餐的钱。为了表示诚意,周世雄在楼下迎接阮福阿江,以晚辈的身份引领阮福阿江到楼上就坐,虽然阮福阿江当过实权王妃,但这么高规格的接待还是第一次。因为她知道,周世雄不但是大明的秀才,还是大明正式官员,在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官能做到这个地步闻所未闻。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周世雄超高规格的礼节得到非常好的反应,阮福阿江整顿饭都笑眯眯的看着他,非常有岳母看女婿越看越得意的感觉。
吃了周世雄和黎婕敬的酒,阮福阿江抛出了在帮周世雄在越北朝扎根的主意。周世雄听完哭笑不得,如果他仅仅是个小官,辞了就辞了,老师孙传庭不是辞了好几次官么,没什么大不了。问题是他不是普通官员,虽然崇祯帝放周世雄离开京城,好像不是很在意他的医术,可真碰上别人治不了的病症,保证会派人召他上京,这种情况必然会发生。
如果周世雄大张旗鼓辞职到越北朝当官,恐怕崇祯会发动一次历史上没有过的南征,把越北朝划入大明版图也未可知。
周世雄忽然灵机一动,这不是给自己机会显摆医术吗?老子真是太幸运了,正愁没机会露一手,马上有人帮忙铺平道路。周世雄扭扭捏捏的把自己是个神医的身份抛出来,在阮福阿江充满质疑的目光中,愤愤然道,“姆姆如果不信,那就安排几个病人好了,普通病别找我,显不出我的本事。”
阮福阿江看着佛袖而去的周世雄,愣愣的问黎婕,“跳跳,你相公真的会医术?”
“姆姆,我就是因为相公救过皇上,才被赐给他的,不然他怎么会跟我相识。”黎婕这个理由太靠谱了,阮福阿江连忙拉着黎婕,让他详细说说周世雄的医术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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