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香时分,两个锦衣卫力士甩了甩手里淋漓的鲜血,从耳房走了出来,向着杨延宜抱拳施礼道:“大人,周已招供了,状词在此。”
杨延宜接过随意看了两眼,心里顿时一咯噔。
供词上写明了,皇台极通过李永芳联系上了周家,许以两个额驸,命令他们在马林的战马饲料中下毒,并在他们攻打开原时,与其里应外合。
皇台极,是皇太极吧?没想到这位竟也在这里面起到了作用。皇太极此人与其父努尔哈赤完全不同,如果说努尔哈赤仅仅只是一个军事天才,那皇太极却是一个武全才!
后世的皇太极力主以明制明,并且对俘虏的明朝将领非常的礼遇,更看重明朝工匠的价值。
是以在努尔哈赤主政期间,八旗兵丁作战的手段,依然是以传统的步骑为主。
到了皇太极做主时,他下属的汉八旗已经具备了完备的火炮、火铳的攻城武器和熟练使用的兵将。
只是可没想到的是,马林竟然活着逃了回来,并立即做出了反应。
马炯接过状词一看,背脊上顿时冒出冷汗来。
父亲说的果然没错,就凭这份供词,就足以让开原马家万劫不复。
两人相视对望一眼,杨延宜开口问道:”除去人犯供词外,可有其他凭证?“
锦衣卫力士说道:”从他身上搜到信一封,玉佩一枚,请大人过目。“
杨延宜拿过那封信,信纸上小楷非常工整,用词也颇有章法。其随身的玉佩更是名贵非常,绝非凡物。
他心里一叹,知道马总兵给他这么大的支持,自己这把刀却是当定了。
于是,他将这两份关键的证据毫不犹豫的交给了马炯。
马炯见状也是立马就接了过来。装在了兜里。
这时,从后院走出来一个美妇,衣着华贵,头上的步摇上赫然镶着一个鹌鹑蛋大小的东珠。
她见到前院自家亲兵死的死、伤的伤,柳眉一竖,指着马炯骂道:”死贼子,你把你舅舅如何了?你还要弑母吗?“
马炯冷笑一声,说道:”你周氏与建奴勾结,暗害我父亲,如今事发了,你还有何话说?“
那美妇虽年近四十,可保养的却十分得体,远看之下只有三十出头。
她微微一怔,说道:”胡说八道!周他怎么会做出这些事来的?我的两个孩子也死了,天底下有害自己孩子的母亲吗?”
杨延宜对着锦衣卫耳语了几句,开口说道:“或许没有会害自己孩子的母亲,但不代表没有这样的母舅!”
那美妇人神色一怔,开口说道:“你!你又是哪个?我马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
杨延宜不愿意她多费口舌,朝着锦衣卫木然挥一挥手,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除去状词上犯事的那些兵痞,其余鸡犬不留!”
他不得不下这个狠心!
虽然他知道,后院里那些婢女、家丁很大概率都是无辜的,但他没有办法保下他们的性命,何况,马林也绝不会同意的。
从他下定主意为马林掩盖此事,作为晋身之阶时,他与马林就绑在了一起。
这件事通天了,但凡有一丝泄漏出去,他与马林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可除去这个办法,他想不到任何第二个办法能守住开原,保下开原百姓!
因为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而已!就算他派快马前往京城,他也不确定那些吃人饭、不干人事的朝廷大员们会同意他的要求。
锦衣卫力士们倒不会想那么多,尤其是他们都参与整理开原百姓的供词,知道这个周家里,或许只有门外的那两只石狮子是干净的。
于是,在杨延宜一声令下后,早有准备的锦衣卫们纷纷掏出别在腰间的军弩,霎时间弩箭如雨,朝着那些妇人射了过去。
美妇似乎到死都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敢对自己下手。她或许对自己弟弟暗投建奴的事情并不知情,但不代表她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