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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榻

说毕带着周玉簪扬长而去,袁氏望着背影痛骂:“有儿子了不起,不过是给大房捧臭脚的,人家也没给你露个笑脸,谁看不起谁,酸臭架子,我还看不上你呢!现在讲阴骘了,做的阴损事情还肖人说?陶姨娘如何带着身子死的,杜姨娘花一样的年纪如何暴毙?留下个丫头可曾当个人待?孔氏后代,诗礼世家!” “呸!佛口蛇心的毒蝎子,打量谁不知道。一天天的装相,众人面前好的像尊菩萨,开口就教训人,谁欠你的?提着尺子满街跑,不丈量自己只丈量别人,活该蠢物一样的儿子考不上功名!”骂的汗冒,骂的气喘。 还不解气,望着跟着她的周玉暖和周玉屏,气又不打一处来,调转枪口继续骂:“你们如今也大了,我虽不是生母,好歹教养你们一场。我是个直肠子,别同我装神鬼,面前母亲叫的亲热,后头使绊子桌子底下踹人。我是不怕你们到处讲我,举头三尺有神明,天地良心,我待你们不薄。大家终归都是要散的,你们又没个兄弟,你们往后念不念我都罢了。我无儿无女是上等人,待老了,我一个不指望一个不依靠,落得一身轻!” 嘴上碎碎的骂,心中闷闷的气,顶到嗓子眼儿!不只是妯娌之间的攀比,更气的自家老爷不争气。若论玩的东西,品音听曲儿,字画古董样样在行。一点子俸禄还不够他自己玩乐的,银子望不到,人也不回来。瓦子行院里头,和粉头乐的不着家。两个姑娘丢手不问,全指着她张罗。怪到余氏看不上,说到底还是自家腰杆子不硬,当着众人屁都不敢放的响。 “你大伯不提了,何等尊荣。又有两个好儿子,不然那玉汝那丫头能如此张狂?那也是人家命好,父母疼爱,兄弟傍身。你那二婶子虽是个阴狠人,可你二伯外头任上也是个人物,一年年的也总有人孝敬,送银子送物件的。你们同她是一样的,她姑娘有的咱们都该有。为何她身上的头面衣裳咱们就没有?” “你那二伯母场面上对谁都好,你又知她背后如何说道咱们呢?‘有儿贫不久,无子富不长’这都是她说我的!我又何尝不是苦命人,别怨我,都怪你那父亲。你们的亲事一概不问,只顾自己快活,现如今又不知在何处厮混……” 周玉暖握着妹妹的手垂首凝神的听着,知她性子,色厉内荏,也就嘴上凶,骂过了气消了就好了。周玉屏年纪小,每每袁氏发火害怕,有姐姐在身边她安慰渐渐的也习惯了。袁氏哭过了骂够了,临了又交代姊妹两个:“没事别去大房院儿里,同你那嫂子远一些。你大伯母必要整治一番,她且有好日子,小心跟着带灾!” 孙姨娘一行哭一行出了仪门,直往周彦邦院子里来寻春蕊,春蕊一见到她就大惊失色;“好姨奶奶,这是怎地的了?才刚大爷抱着夫人来了,如今你又这般?不是跟着大爷和夫人去给上房夫人行礼,如何眼泡子肿的像咱家新进的鱼儿似的,快别走,我拿热鸡蛋给你滚滚。” 听春蕊这样讲,孙姨娘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何曾拿我当个人,不过是我多说了几句,就对我打破街的大骂,当众给我没脸,臊得我没处站。张口闭口‘主子’‘奴婢’,新媳妇子还在,就这样塌台下面子,叫人如何看我?好姑娘,我不能活了,找根绳子勒死我吧,没了我大爷也轻快些,总叫人说是小妇养的。”如此这般的痛陈哭诉,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春蕊听来,顿时明白了缘由,也觉得因她话多才如此,只好软语相劝。 “要我说姨娘就是多嘴了!你想,新妇拜见,正是上房夫人立婆婆款的时候。你凭她怎样,新媳妇受教几句在自然不过,场面上她做婆母的能做的有多过!你真心疼也等离了她的眼再怜惜,新夫人还记你的好。上房夫人那暴烈的性子又不是第一天的,你还顶着风往上撞,自然拿你作筏子。快别哭了,也是成了婆婆的人,新夫人还躺着呢!我给你梳头匀面,咱们同去探望。” 此言一出,孙姨娘才记起晕倒的苏锦,也顾不得自己的委屈,连忙收了眼泪:“夫人如何?好好的竟晕了过去,把人嚇的心跳出口!” “大爷请了太医,说是思劳过度。没甚大事,无非是静养几日。夫人小脸刹白,怪吓人,人又娇小瘦弱,大爷抱着像个小鸡仔!”春蕊说着笑了起来,后又感慨:“爷还真心疼夫人……” “如此弱不禁风,如何生养呢?” 孙姨娘想法的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心中只有她的彦邦和子孙后代。 春蕊自以为了解的周彦邦,却从头到尾都不懂他。他不是心疼谁,他不是想烦神内宅的事务,他关心的是局面。不要出岔子,不要出乱子,不要闹,到了哪一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妇人家侍奉公婆,温让恭顺,日子就应该按部就班的过下去才是。 三朝过了按照礼数新妇同新婿要回娘家拜门,苏锦没正经娘家,那么高府姑母家就算作娘家了。 阳春三月的天气,苏锦依然盖

着厚被子浑浑噩噩的昏着。周彦邦撩开帐子瞧了一眼,只见巴掌大的脸更小了。人都不清醒如何回的了门,索性自己去了,过了这条礼数,好去任上,把孙姨娘急的直拍手。 “这如何使得,历来都是成双成对,回门哪有一人的,晦气,晦气啊!” “那你说如何?”周彦邦直接把孙姨娘怼的无话可说。 “姑爷能不能缓几日,现在是三日,就是六日、九日,满月也使得。那时夫人也好了,一同回去岂不欢喜?” “不成!” 周彦邦还没开口,孙姨娘第一个驳了林初兰,不顾春蕊拦着,不停的抱怨:“我儿是做大官的,他外头那么多相公、同僚等着给他拜贺,如何为了这等事情耽误了前程。何时何日见何人都是订好了的,你这一拖延,延误的可不是一件事!” 林初兰被顶了个脸红,讪讪的说道:“这才几日,姨娘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姑爷的前程谁敢耽误。” 孙姨娘听她言语里有不平,心中更加恼怒,挑着眉叉着腰嚷起来:“你抱怨?我还不愿意呢!你们姑娘是纸糊的美人灯笼吗?不耕不织的,站一站、拜一拜就使不得了。人家新妇这时候早早的上灶烧茶请安,咱家这可好,躺下了!这是咱们家用不着她做,若是寻常人家。鸡不叫就起,舂米推磨汲水,那日子岂不是没法过了!没得耽误我儿的事情,叫人晦气!” “还有,先别瞪眼,她是在家就如此吗?像有不足之症候,好不好生养?若不行,先抬几个姨娘放在屋中,待养好身子再生养也不怕的。” “这说的是什么话?刚过三朝,人还躺着,就忙不迭的塞屋里人。这、这是有多不通情……” “谁不通情,谁不通情!”林初兰隐忍,孙姨娘越发张狂,点着的炮仗一样:“你说说,人躺下了耽误多少事?还不是她自家不中用!再说了,大家子哪个不这样,她是夫人,左右都叫她母亲。谁能说什么不成?” 林初兰登时红了眼圈,这家子还有喘气的吗,还未回门就嚷着要收屋里人。望着沉睡的苏锦,又恐惊扰了她,只得忍气吞声不与她争辩。 “姨娘休要再说,人食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这症候还有挑时候的?咱们都听大爷的,爷先回去给亲家姑太太报个平安,姑太太也放心。过了这遭儿,爷自去任上。待夫人好了,何时都能回。什么忌讳的此时也顾不得了,何况咱们爷不信这些,总归夫人的身子要紧。就是此刻,强拉了回去,只怕把姑太太嚇死。都停停吧,夫人这头歇着,咱们都别嚷!” 妇人们吵闹不休,眼见周彦邦脸黑了下来,春蕊连忙做拦停。她太知道孙姨娘的性子了,闹了出来必定无休无止,东拉西扯的喋喋不休。林初兰初来不懂,她却是对自家人的性子一清二楚。 既然事情定下了,周彦邦外头还有事,自然出门去了。孙姨娘原本还想说,顾着春蕊的面子,又怕再说下去惹恼儿子,只得念叨着走开。屋子里静下来,只余几个丫头和昏睡的苏锦。阳光透过雕花万福字窗棂照进屋内,映在地上满地都是‘卍’字。 屋子里还是一派喜气,彩绘鸳鸯红烛,正宗胭脂红杭缎子帷帐,缂丝云锦百子千孙被。翠褥锦衾,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欢喜的、被祝福的。可新娘此刻却躺在床上,弱如扶病,气息奄奄。从认亲到回门,才几桩事情。婆母姑子还有姨娘,从上到下,姑娘受了多少为难。 人都倒下了,也没人顾及她的身子,一味的里子面子,功名前程,还嚷着要收屋里人……林初兰想到这里就替自家姑娘委屈,站在床边抹泪。 “姨娘莫要作气!”春蕊拉过林初兰的一同坐下,柔声安慰:“这话不该我做下人的讲,我们姨娘的性子最是痴傻,她这辈子过的莲子心似的,哎……” 春蕊一声长叹:“在老夫人那里相认的场景,姨娘也都看到了,当着众人何曾拿她当个什么,还不是满屋子人说骂就骂。你们才来不晓得,年轻时节,就是打也是寻个由头就打得!这性子也是被生生磨锉出来的,疯疯癫癫人都不同她计较,说话也没人听,大爷又是那种性子,她便只能同我说说。所以你若同她置气,倒真是拆房子搭鸡棚,一万个不值得!” 这丫头好会说话!春蕊的劝慰,让林初兰心里受用多了,两个人攀谈起来:“府上规矩这样严苛吗?早先在我们大人最是宽厚,对下人从不打骂责罚,不好了就撵出去,少不得到贵府上说话行事要谨慎了……” “严苛也是分人对待,比如同样的事,摆在老夫人和姑娘身边就轻责。摆在咱们院里,那必要立威。还不是因为咱们大爷养在头先,学问上又进益。成了眼中的沙子,肉中的刺。弄不了爷们,就摆弄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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