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山河村小院外,王竹将院门锁好后将钥匙递到了母亲金红的手上。金红握紧手中的钥匙,朝小院望了过去。此刻她的脑中一幕幕都是曾发生在这里的片段,与丈夫王怀良成亲时的羞涩、王竹出生时的喜悦、爱人离世时的痛彻心扉…
想着想着,她嘴角微微扬起,将手中的钥匙收入袖中。又朝院子的方向深深的看了一眼,她转过身对王竹说:“小竹,咱们走吧。”
“好。”
王竹点了下头,遂搀扶着母亲离开。走了到第一个路口时,他忍不住朝身后看了一眼,此刻小院内的杏树被风吹的左右摇摆着。恍惚间,他觉得那好像是小院在与自己告别。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感觉,但不想真的离开时,却萌生出一股淡淡的伤感之味。他看着渐行渐远的小院,不禁想到了初临这个世界那天,自己躺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的画面…
“不知不觉已来了这么久了。”他在心中感慨道。又走了一段路,此处已经看不见小院了。他将情绪收好,对母亲道:“娘,咱们拿的东西不少,走路过去太累了,咱们去大春叔家吧,给他些钱,让他赶着牛车送我们去县城。”
“也行。”
金红简单思索片刻,点头答应,三人便向大春家走去。大春不出意外地收了钱,笑容满面的赶着牛车载王竹他们朝县城行去。
到达县城时已是午时三刻,将王竹三人送至县城门外,大春便赶着牛车回山河村了。王竹他们进城后,并没有直接往院子去,而是先去了买了锅碗瓢盆等餐具、厨具,又去买了不少肉、蛋、菜、粮做储备,才拎着大包小裹往青衿巷走去。
……
进入青衿巷院子,金红整个人愣在了原地,惊得反复大口大口地吸气。她缓了好一会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她此前只知道儿子在县城买了一套院子,并不清楚位置与大小,原以为也就比山河村的小院大些,却不想竟是如此之大。
金红将这一些都消化得差不多,便兴冲冲的拿起水桶跟抹布,将院子里里外外又简单打扫了一遍。期间王竹多次阻拦,却都没有什么作用,最后没办法他也跟母亲一起打扫了起来,石头见状也不闲着,在一旁打起了下手。
临近酉时三人才算是彻底干完,王竹将手中的抹布一扔,坐在了正房的椅子上,面目狰狞地捶着后腰,对金红说:“娘,咱们一会就别做饭了,出去吃吧。干了一下午的活也累坏了。”
“那怎么行?”金红用手中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双眼含笑的看向王竹道:“今天是咱们搬到新家的第一天,肯定是要在家里吃的。而且娘也不累,你去东厢房等着,娘现在就去做饭。”说完她也不等王竹的回应,笑着走了出去。
王竹知道拗不过母亲,也没有出言阻止,老老实实的与石头二人往东厢房去了。坐在东厢房内餐桌上,他在心里琢磨了起来:“看来下个月把白糖换钱后,得去看看买几个仆人了。要不然这么大的院子让母亲一个人收拾打扫,再给她累个好歹的…”
琢磨了一会,王竹竟然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突然间,睡梦中的他嗅到了一缕菜香飘过。他努起鼻子向那香味闻去,嘴里也缓缓淌出一条长长的口水…
金红端着菜刚走进东厢房,就看到此时正趴在桌上吧唧着嘴,嘴边还挂着一条口水的王竹。
一旁坐着的石头见老夫人进来,赶紧站起身就要去将公子叫醒。他刚要伸手,金红的声音便打断了他。
“让他在睡一会吧,还有几道菜呢。”
石头随即收回了手,应了一声:“是,老夫人。”
“嗯。”
金红笑着点头,迈开步走到桌旁,将手上端着的菜放到了桌面上,转身出了东厢房。
又过了两刻钟,金红才将所有菜都做好。她将最后一道菜放到桌上,遂走到王竹身旁,从袖内掏出了一块帕子拿在手中。她微微俯下身体,轻轻的用帕子在其嘴边擦了擦。
王竹可能是感到痒,不自觉得将脑袋稍稍挪动。
金红看着其可爱的样子,嘴角泛出一抹慈爱的微笑。又擦了几下,她拍了拍王竹的背,轻唤道:“竹儿,别睡啦。吃完饭去房里睡。”
王竹的耳朵抖了抖,完全没有要醒来的意思。金红不由加大了些手上的劲,稍用力又拍了其背部几下。
“嗯?”
王竹脑袋一颤,皱着整张脸,将头缓缓抬了起来。他先是朝左右看了看,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后才用略显慵懒的语气问:“怎…怎么啦娘?”
他此刻就像一台没有充满电,就被强制开机的电脑,整个人都是卡卡顿顿的。
“臭小子。”金红笑骂了一句,又拍了拍其肩膀,指着桌上饭菜说:“还能怎么啦?吃饭啦!快点去洗个手。”
王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不是在床上,而是在东厢房餐桌上。他朝桌上看了一眼后,顿时吞咽了下口水,遂也不再多言,起身迈步去洗手。
这一餐王竹吃了很多。期间金红一直在不停
的感慨,她几乎是把从自己记事起至王竹在村口晕倒间经历的所有事都讲了一遍。
王竹刚开始还听得挺来劲,但等已经到了戌时七刻其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起,母亲所讲的内容他就几乎没有听了,只是打着瞌睡点头。
直到亥时四刻,王竹才拖着困的快站着睡着的身体走进了西厢房。他都未将屋内烛火熄灭,就把衣服三两下褪去,拨开床幔迅速躺到了床上。
不多时,屋内便响起了阵阵酣声…
第二日一早。
屋内的烛火已基本尽,只有一两个烛台还微微摇曳着点点光芒。
“嗯~”
王竹伸了伸胳膊,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的环境,一时愣了愣,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已经搬到了青衿巷院子。
他随即起身下床,穿好衣裳后,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