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辛夷举了半天手机始终没等到那头的回话,心想对面怎么回事?放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问题。
她不信邪地一遍又一遍摁着开机键,换来的依旧是黑着个屏,从不可置信到再给你一次机会到求求显灵最终认命,她仰天长叹,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深更半夜凭她再有骨气也不能靠双脚走路走回家,她也拉不下脸再爬回石上柏家,无奈下原路折回车。
地下停车场安静得针落可闻,不知是不是恐怖电影看多了的心理作用,产生幻听,好像除了她的脚步声,还有其他人的。
辛夷一步三回头,心中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像是不够,又嚎上几嗓给自己打气,企图吓退不干净的东西,顿时回声自带音响混音效果盘旋而上。
忽而,一道不怀好意的女音从半空中飘来。
“就是你勾引我们哥哥的?”
辛夷疑惑注视着眼前凭空冒出的一伙人,好似那潮水上涨后搁浅在海滩的海洋生物,各个张牙舞爪地写着来者不善。
大脑急速运转,分辨她们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谁,然后矢口否认:“我没有。”
为首头目装扮和方才偷拍的人如出一辙,她扔来一叠照片,天女散花般洒落在辛夷脚边。
“照片是上的人是你吧。”
辛夷捡起其中一张,是她和石上柏逛超市那天一起回来拍到的,还有她出自江湾壹号各个角度照,全身,正脸,背影…
“别跟她费口舌,我们哥哥出道以来就洁身自好,一定是受到这个狐狸精蛊惑。”
辛夷不禁背后一凉,捏着照片的手指微颤,她又气又后怕,气的是人权被触犯到,后怕的是神不知鬼不觉偷拍跟踪行径到了哪一步,有没有涉及到家人?
辛夷一一扫过这群年龄不大,口气到不小的“花季少女”,扬了扬手里和板砖无异的手机,出声训斥。
“你们这叫侵犯他人隐私,再继续这样,我完全可以报警。”
适得其反的是好言相劝在她们眼里变成了赤裸裸的示威,辛夷的不知好赖再一次引发众怒。
“你报啊,这么急着上位把和石上柏同居的事搞得人尽皆知?我警告你,识相自己滚,别死皮赖脸地赖着他。”
辛夷因为这句话楞住。
另一人不知从哪提出桶油漆:“我看她不见棺材不落泪,就该给这个女人一点颜色瞧瞧。”
揭开盖子如倒脏水般简单就让往辛夷身上泼。
一时,反胃汽油,刺激的油漆,潮湿的地下车残留尾气,混合着掺入辛夷鼻息里。
人在面对没有经验过的危险时,脑海没有相应的应对措施,最往往的反应就是手足无措,大脑和肢体分离。
这一刻,辛夷终于有所体会,她的双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等接收到大脑神经系统传达出要跑的指令时已为时已晚,油漆已经向她所在位置不偏不倚地倾泻而出。她本能闭上眼,放弃挣扎选择默默承受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是下一秒,她迟迟没等到本该抛向她的攻击,回过神,人已经被带进至一个温暖的拥抱里。
取而代之的是挥之不去熟悉的淡淡中药味。
辛夷蓦地睁眼,是被戾气笼罩的石上柏。
石上柏心里预感会出事,顺着楼下一路至正门都没看到辛夷人,跟值班保安比划她的身高相貌穿着。
那保安听石上柏这么一形容,当即锁定辛夷,他对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每每路过都十分有礼貌地回应他们的注目礼,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轻视,但今晚确实没进出过。
得到答案,石上柏迅速扭头往回走,边给大东拨去电话。她既没出正门也没上去,那只剩下一个可能 —— 停车场。
他步子又急又快,未知的恐惧将他仅存的理智焚烧成灰,最后直接拔腿跑了起来。进了地没几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背影被一团黑影拦住去路。
顾不上什么形象可言,他只有一个念头,辛夷不能出事。
快要接近时,眼见那堆不明液体就要泼向辛夷,石上柏奋力向前,在最后一秒前揽住辛夷把人搂进怀里,一手按住她的脑袋,随即一个旋转,背过身替她挡下那些秽物。
液体砸落在他背部的刹那,他暗自庆幸:还好不是汽油。
而石上柏以身挡灾的行为严重刺激这些心理扭曲的私生,有人瞠目质问。
“你对得起我们吗?”
石上柏眉头紧锁,眼神透出的怒火几乎能点周围稀薄空气。
他咬牙冷冷怼了回去。
“这话留着对警察和你们父母说。”
凌厉话语在无尽绵长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回荡不止。
大东带着安保人员闻声赶来,其中一年龄最小的女生见状显而易见地慌了神,这些人是她带进来的,如果要问责,她第一个跑不了。
一念之间,先跑为敬。
她这一逃,剩下的人便四处逃散,大东等人紧跟其后。
地一下子只留下辛夷和石上柏。
辛夷伸出头,看见了可以依靠的人,下意识嘴一撅,鼻子一酸,一瞬间所有委屈涌上心头,想忍住不哭没忍住,就噙着泪拼命克制不掉,一时间蓄满了整个眼眶。
石上柏被她这副隐忍姿态彻底打败,怒气中他原本想问为什么手机关机?遇到危险为什么不跑?最终化成一句“我这不来了。”
辛夷抽噎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硬是说不出来完整的一句话:“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