涛生运气调息几个周天转下来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也不憋闷了,也不晕眩了。再睁眼看这个所在,水草游鱼简直如龙宫花园一般繁盛,只少了些明明昧昧的光线和亭台楼宇。 而灵气,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涛生在四处兜兜转转,简直无边无际,简直……涛生没见识过龙族的大灵脉,自己寻到过最粗的灵脉与此处一比,不过虾米之与鲸鱼,小舟之与大海。 “我发财了……”是此刻涛生的心声,幻想着把鲛人织女、瘸子(少了一只脚的蟹妖,化形后腿是瘸的)、虾仔(未化形时同一座珊瑚上居住的邻居)……统统带过来。 其他想要带路的至少得付拇指大的珍珠才行,还得称呼自己带路大哥,还得说话好听,态度谦恭。此处海域如此广阔,数万数十万海妖都能容下,珍珠如浪涛滚滚而来。 鲛人曦不用再去织绡,直接在霞光城买一坐大水府把朋友们安顿下来,天天结伴相游,喝酒吃肉。龙族鲛族亦要对自己刮目相看,鱼虾蟹贝族更是将自己敬为上宾。自己每日穿着鲛绡,坐着八抬大轿,出入龙宫王府、酒肆歌楼…… 涛生仔仔细细记下此处的方位,开始实施他的致富计划。 涛生的智力不过人界幼童,但在蟹妖中已算是有头脑的了,他在沿途都做了标记,一段路一段路,一个标记一个标记全记在脑中,这样才能在深黑幽闭的海底深渊往返而不出差错。 霞光城的鲛人曦手脚不停,一边织绡一边听他夸口,“看来,兄长这次遇到个大富贵,至少能赚一斛珠。” “岂止一斛珠,至少十斛,百斛。”“等兄长赚了一斛珠了,我定跟兄长过去修炼。”任涛生磨破嘴皮,鲛人曦一定要见他赚了一斛珠再跟他去。 “一斛珠有多难,我过几日就赚给你看。”涛生说道,此刻他已经有了主意。 涛生寻到瘸子、虾仔,让他们在海妖群中广而告之,只要支付拇指大的珍珠一颗,就能带他们去一处隐蔽的大灵脉修炼化形。 龙族开放了大灵脉的一些余脉旁枝供别的妖族修炼,费用是一天一颗珍珠,涛生开出这样优惠的价钱,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 数日之后,仨人已招揽数千妖兽,涛生收了珍珠,先领这第一批妖兽去了深渊灵脉。 如此几趟下来,离一斛珠的目标越来越近,鲛人曦见他这一次实实在在,似乎并不纯是夸口,便也动了心思,不再咬着一斛珠不放,辞了工,随他去深渊灵脉。 涛生和曦领着数百鱼虾蟹贝妖还未到深渊灵脉处,被一群化形海妖拦住,要收取去灵脉的买路钱,涛生仗着人多,壮着胆子一番恐吓之后,才勉强通过,提溜着的心刚放下又撞上一队虾兵蟹将。 由一上了年纪的鲛人领着,虽不过十来人,却穿着盔甲拿着武器,打扮得像是府宅的护院,老鲛人劈头便问谁是带头大哥,涛生站了出来,虾兵蟹将立即将他团团围住。 老鲛人恶狠狠地说道,“南海所有的灵脉都归南海龙族所有,你一个小小的蟹妖也妄想打灵脉的主意,可不就是找死。”说完,一枪戳入涛生胸口,跟着的鱼虾蟹贝妖见此情形,纷纷四散夺命而逃。 曦躲在远处,等人都散尽了才过来抱着涛生血流不止的身体哀哀哭泣,大粒的鲛珠,接连不断地往下落。 恰逢灵幸从此经过,便带了涛生去师傅处救治。 最近多出的几千妖兽,散在乌漆嘛黑的深海里,虽说不上多么显眼,灵幸日日穿行于此也感觉出了异样,经曦这么一解说,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涛生被一枪戳在心脏上,若是寻常肯定救不过来,不过他命好,遇到了敖醴。敖醴是第一个跟涛生说话的龙人,还救了他的性命。同时还得多亏曦和灵幸两位鲛人,涛生被刺的一腔怨憎,竟不知该如何发泄。 敖醴和灵幸日日在荒渊打坐修炼,自然最清楚此处灵脉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整个过程。只是没想到会引来妖兽聚集。 “此处恐怕没有宁日了。”敖醴说着,一截残肢随着窗外的水流掉入了牢房之中。 “无主的巨大财富,简直就是个祸患。灵幸,你每日多抽些时间去四周看看,外面的情形究竟怎样,尽你可能维持秩序,把受伤的都带过来。暂时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尤其军队和龙族,一旦他们得知,这些小妖们再想在此修炼就难了。” “伤涛生的就是穿盔戴甲,手拿武器的兵士。”鲛人曦说道。 “未必是正经水军,很可能是某高门大宅的护院,想要据此牟利。若真是南海水军,早把此处清场了,还能容得下劫道、私斗。”敖醴说道。 说话间一个头顶避水珠的妖妖娆娆的身影走了过来,要不看那张脸,身段真是没得说,杨柳细腰,身姿曼妙,加上剪裁合宜,质料上乘,绣工精美
的华服,把鲛人曦这个织工都看呆了,目光下意识移到脸上,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敖醴倒是满面笑容地看着来人,好似看见一个多么迷人的美人儿。 “我这身衣服好看吗?还有头上这些珠花、步摇,耳上的明月珰,脸上的胭脂,额间的花钿。”显然火焰儿是来炫耀的,她在众人眼前走来走去,等着要听大家的夸赞。” “信送到了吗?”敖醴急切地问道,火焰儿有些失望地掏出一个小储物袋交到了敖醴手中。 “瑞木修士,不知为什么,打扮成一个满脸胡须的凶霸霸的男子模样,披着半块虎皮,哪有一星半点原来的样子,幸亏我聪明,看穿了她的伎俩。她还去你的藏宝洞,把里边翻了个底朝天,被我当场抓住现行。” “她把你收藏的灵简都放储物袋里给你带来了,还有其他一些玩意儿,她还说有空要来龙宫找你……她一再向我打听你在龙宫的生活,我可没有说半个字,嘴严得很呢。” “我这身衣服是她给我挑的,你说好看吗?” “自然是再好看不过的。”听到这句话,火焰儿又开心起来,冲着鲛人曦和蟹妖涛生问道,“我才去了多久,你们这些妖兽怎么都跑来,下饺子一样,把我们这里围了个满满当当,还霸占了我的洞府,还打来打去,不得安生。” 听到这儿,灵幸急忙告辞离开,去查看情形。 敖醴一边听火焰儿叨叨,一边把储物袋中的东西一件件往外拿,每掏出一件都像是得了一个多了了不起的宝贝似的,尤其那些玩意儿,每拿出一件,敖醴都像吃了一颗蜜糖。然之还放入了一盏水精灯,合上开关水精灯比夜明珠还要亮堂,敖醴反反复复把玩了良久。 敖醴把东西一样样放回储物袋,将储物袋仔细收好,拿着回信读了起来。这次然之比较空闲,把去人界发生的种种都写了一遍,其他事情零零碎碎想起一出,就写上一段,罗里吧嗦地也算了写了几千字。 敖醴知道然之生性惫懒,能写这么长对她来说实属不易,越看越是心中荡漾。 看到然之在人界大展宏图,造福万民,自己却在此委曲求全,虚度光阴,深藏的憋屈和不甘再一次涌上心头。其实在深渊牢狱的这段时光,敖醴把很多事情反反复复想了个透彻,只待积蓄力量,寻找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