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长安城中已然染上了一丝秋意,而在长信宫中,一场盛大的家宴正在举行。
长信宫里,强太后满面春风的坐在上首,在她的左下首,坐着大秦皇帝苻苌、皇后强姝以及四岁的太子苻琟;坐在左下第二位的则是昭仪鱼婉和其年仅三岁女儿苻珊;左下第三位是抱着儿子苻琚的才人姚师黛;左下第四位则是小腹微微隆起的美人张兮若。
反观强太后的右下首,第一位乃是国丈强平;第二位乃是越王妃梁莹及其三岁的儿子苻馗;第三位才是晋王苻柳夫妇以及他们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苻良。
“姐,弟弟敬你一杯。”强平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强太后说道。
“好,好。”强太后也是笑呵呵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对强平说。
一杯酒下肚之后,强太后扫视在坐诸人,心中不免有些感伤,于是感叹道:“想当年,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举办家宴的时候,先帝还坐在哀家的身旁,可如今都是物是人非啊。”
听到强太后的话,苻苌等人皆是心中感伤不已。
“母后,如今我大秦国力蒸蒸日上,想必父皇的在天之灵看到以后,也会欣慰无比的啊。”苻柳在一旁说道。
“对,对,柳儿说的好啊,你父皇若是泉下有知的话,也一定会为你们兄弟感到欣慰的。”强太后指着苻柳说。
就在这时,忠禄从殿外一路小跑到了苻苌的身边,对他低声耳语道:“陛下,武都王有重要的军情启奏,说是从秦州那边过来的。”
苻苌的神色顿时一凛,若是他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河西战场的消息传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是捷报还是什么了。
而坐在对面的强平也是注意到了忠禄,将目光投向了苻苌,苻苌注意到强平的目光,冲他使了一个眼色。
然后他便站起身冲强太后说道:“母后,武都王有紧急军务启奏儿臣,儿臣得先行一步过去看看,还望母后恕罪。”
“去吧,去吧,你呀,当了这九五至尊以后,母后都见不到你几面了。”强太后笑骂道。
等到苻苌和忠禄离开之后,强平也是站起身对强太后说:“姐,我去陛下那边看看出了什么情况。”
“嗯,你去看看吧,有你这个舅舅在他身边,哀家也就放心了。”强太后点了点头同意了强平的请求。
“姝儿,长陵这些年过来多次御驾亲征,回来以后又要处理各种各样的朝政,你可得好好的劝劝他,有些事情,交给那些臣子们去办就可以了,不必他亲力亲为,要是这大秦国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要长陵一个人去做的话,那要这些臣子还有什么用呢?”强太后对强姝嘱咐说。
“诺,姑母放心吧,我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劝劝长陵。”强姝面带微笑的回应。
苻苌带着忠禄很快便赶到了太极殿,而在太极殿内,苻安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老臣参见陛下。”看到苻苌的身影,苻安也是赶忙迎了上去。
“叔祖免礼,孤听忠禄说,有从秦州来的军报,可是平昌王递过来的?”苻苌摆了摆手示意苻安免礼。
“正是,是平昌王命人加急递送而来的,还请陛下过目。”苻安说着便把一封军报递给了忠禄,再由忠禄转交给苻苌,苻苌也是急匆匆的打开了军报查看了起来。
“好!好!我大秦士卒威武!”强平一进来便看到苻苌一把将手中的信拍到桌子上,然后高兴的说。
“陛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喜讯?”强平一头雾水的询问苻苌。
“舅父、叔祖,你们看看,哈哈哈哈,平昌王果然不负孤所望,姑臧已破,凉国已亡!”
强平和苻安也是赶紧将苻菁的军报看了一遍,等到看清楚上边所写的内容之后,苻安先是一脸愕然之色。
而强平则是立刻朝着苻苌拱手贺喜:“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凉国已破,我大秦尽占河西之地!”
这时,苻安也是回过神来,学着强平拱手道:“恭喜陛下,凉国一灭,我大秦东出将再无后患。”
“舅父,叔祖,平昌王向孤请示河西之地的官员任命,你们觉得孤该怎么去任命?”苻苌看向强平二人询问道,河西之地刚刚平定,若是用人不当的话,很有可能会引起当地世族的排挤,所以苻苌决定询问一下强平和苻安的意见。
原来自从晋建兴二年(31)五月开始,张寔建立凉国,同时在治下设立了凉、河、沙、定、商和秦,一共六州,并且还模仿汉朝的旧制,在楼兰和玉门关之间,设置了西域都护府,使得西域诸国纷纷臣服。
“这…不知陛下有何打算?”强平和苻安对视一眼之后问道,作为久在官场的老臣,苻苌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二人便已经知道苻苌心中一定是有了打算,于是他们决定先听听苻苌的想法。
“如今淮阳王刚好在河西之地,孤打算任命他为都督凉、河六州诸军事,负责节度河西一切事务,至于其他诸郡人选,再作商议。”苻苌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像都督六州诸军事并不是没有前例的,在晋国,当年王敦便拜大将军(一品,位在骠骑上)、都督江、扬等六州诸军事。
还有庾翼,在其兄庾亮逝世后,便出任都督六州诸军事、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接替庾亮镇守武昌。
“陛下,恕老臣直言,淮阳王年纪轻轻,若为都督六州诸军事,恐怕难以服众啊,河西之地的官员人选,应当在朝堂上同诸位大臣一同商议才是。”苻安听完苻苌的话之后,便立刻出声反对。
河西之地可是一块肥肉啊,如今全部被秦国所攻占,空出这么多的官职,各方势力都想要贪上一点,而苻安要做的,便是平衡各方,避免失衡。
强平则是站在一旁,没有言语,实则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也不同意苻苌这样的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