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霓虹留学的第三年，林总是感慨时间过得飞快。 过往的记忆如同飞驰而过的列车，窗外广袤无尽的重复风景早已厌倦，只有偶尔与平静相悖的尖锐能让人记忆尤深。 重复的，日复一日的学习生活让林忘记了，她总有一天是要离开霓虹的，也让她忘记了这里的人也会发生变化。 咒灵延续上一年不断增长的数量，从春天开始就完全不存在蛰伏的时间，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在人们亦或者咒术师的视线中。 五条悟和夏油杰稳步成为特级咒术师，尽管他们还是咒术高专的学生，但一些棘手的任务还是会丢给他们。他们都说这就是强者的职责。 林仍旧是一级咒术师，在所有人所有事物都飞速发展的时候，林像是湍流中的笨重石块，任凭周围水流的冲刷而无动于衷。 春天和夏天的界限似乎过于暧昧，天气转暖转冷，时间也随着温度的升降而加速流动。 和之前一样的节日，一样的欢声笑语如同雨后倒映天空的清澈水坑般，在阳光明媚的时候悄然消失。 季节同时间一起在林的眼睛中变换。 按照原定计划，在九月份林就要返回种花家，最迟也要在十月份抵达——为了准备来年的高考，在霓虹自由生长的林必须回去参加最后的冲刺学习。 甚至为了提前准备，梧桐时隔多月再次打跨国电话痛骂了一顿咒术师高层，最终减少了林出任务的次数。 没有任务的时候林就待在教室里——完成任务的一年生和五条悟、夏油杰都会来到教室和林说话，有时家入硝子在治疗完伤患后也会和林在一起待上一段时间。 这让林不得不在教室里备好几本咒术师健康心理学，以便不时之需。 大多数时候夏油杰总是坐在林前面的座椅上，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林。 林觉得夏油杰有心事，但之前几人在一起时问起来，夏油杰也只是说是因为夏天。就算是林私底下偷偷问，得到的答案也是苦夏。 “苦夏啊……那要不要来点藿香正气水。”某日教室中，林忽然抬头对着一直看着她的夏油杰说。 “什么？”夏油杰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不是没胃口吗，喝这个会好一点。”林接着说。 “……”夏油杰沉默的低下头，苦夏，是也不是。 过了几分钟，夏油杰才重新抬头看向林，“林，你都是咒术师了，还需要参加普通人的学习考试吗？” “嗯。”林点点头，从一开始林就没有刻意隐瞒自己今后的计划打算，他们都不问还以为都能理解林的作为。 “你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认为咒术师和普通人没有两样。”夏油杰缓缓说道。 “本来就没什么区别吧。”林顺着夏油杰的话向下说，“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累了要休息，晚上要睡觉，白天要工作学习，从一个单细胞逐渐演变成长成为一个有自己思想的个体，又因为时间的流逝最终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逝去。” “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吧，我们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诅咒，拥有能将诅咒祓除的能力——甚至在不知情的人眼中看来是神迹亦或者是灾星。”夏油杰静静听完林说的话，缓慢的将自己心中一小部分想法诉说出来。 “我说，杰，你会航天动力学吗？”林忽然问。 “嗯？什么航天动力学？”夏油杰在这个突入起来的话题上愣住了。 “航天动力学的研究内容包括:航天器的质心运动，称轨道运动;航天器相对于自身质心的运动，称姿态运动;与航天器发射、航天器轨道机动有关的火箭的运动。”林看着手机上刚刚搜索出来的界面，没有感情的朗读上面的内容。 “……所以？”夏油杰不能理解林忽然说起这个。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咒术师会普通人完全无法得到的咒力和术式，那些没有咒力的普通人也在他们熟悉的道路上稳步前进。”林认真的看向夏油杰，“就像咒术师中也会有诧异，旁人再怎么努力也不能得到悟的六眼和无下限和你的咒灵操术，没有咒力的人也有自己所不能被人抢走的天赋，我们只是在选择前进的道路上比他们多了一个方向而已，成为咒术师也只是在分岔路口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 “……拥有咒力的人可以选择不成为咒术师吗？”夏油杰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能看到诅咒的眼睛一辈子困在与旁人格格不入的世界？” “人能选择成为任何自己想成为的人。”林的声音非常坚定，“如果不愿意成为咒术师的话，在我家那边能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成为普通人。” “种花家啊……霓虹咒术界对你来
说很糟糕吧。”夏油杰苦笑一声，“这边很糟糕呢。” “其实还好了，我的同期都是很好的人呢。”林朝夏油杰笑笑，“而且九月份我就要回家了。” “……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要走了啊。”之前一直刻意抛之脑后的时间再次被提起，三个月听上去似乎很漫长，可三年的时间还不是眨眼之间就走到了现在。 “嗯，所以我在想，你要跟我一起走吗？”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夏油杰。 “你是把硝子和悟都问了个遍吗？”夏油杰轻笑着反问，似乎只是把这句话当做玩笑。 “不是的，只有你。”林脸上全部都是认真的表情，“杰，你在这里不开心，所以，跟我走吧。” “去种花家吗？很难会接纳异国的咒术师吧。”夏油杰看着林极其认真的眼睛，不知怎么竟然移开了自己的目光，不和她对视。 “梧桐之前答应过我，会处理好一切。”林将目光重新放在自己桌的籍上，“只要你愿意跟我走，只要你点头。” “这是什么誓言承诺吗？”夏油杰抬头看向林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他看向林的眉心，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轻轻落下的那个吻，还有在落下之前停顿的呼吸，脸上的笑容一顿。 “毕竟杰在这里不开心嘛，或许换个环境会好一点。”林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夏油杰，“而且我们家那边对年轻的咒术师很宽容的，除了咒术师评级的时候。” “呵。”夏油杰伸手敲敲林的脑袋，“让我在想想吧，一定在你离开之前给你答案。” “好哦，我保证去到种花家后杰一定会高兴起来的，而且大家都很热情。”林想了想低声对夏油杰补充说道，“不过这件事不要跟悟说。” “为什么？”夏油杰好奇的反问。 “因为悟知道了肯定闹着也要跟我一起回家，但悟是不能跟我一起走的，要走的话，霓虹这边就要和种花家开打了。”林显然有自己的顾虑，毕竟五条悟不仅仅是霓虹咒术界御三家中五条家的家主，还是霓虹现在最厉害的特级咒术师，如果五条悟也要走的话，肯定会交恶的。 “那我呢，我现在也是特级咒术师，你要是把我带走的话，不会有麻烦吗？”夏油杰认同林对五条悟的疑虑。 “……就说去当留学生嘛，我来这边当留学生，然后你跟我去种花家当留学生，很公平。”林显然对此早有打算。 “我知道了，我不会跟悟说起这件事情的。”夏油杰不知道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算这件事情的，但是这种为他谋划的感觉还不错，“你是从什么时候想回家的时候把我也带走的？” 夏油杰还是没忍住问出这个问题。 “你想知道吗？”林反问。 “只是好奇而已，而且这绝对不是你突然想出来的事情吧。”夏油杰说道。 “……是从天内理子的事情之后。”林如实回答，“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觉得杰，你在这里不开心。” 夏油杰微微一怔，一年前的事情在他心中在他记忆中似乎过去了很久，但正如林说的那样，那个时候消极的情绪便延续到了现在，即便现如今他已经忘记了仅仅两天相处时间的记忆，记忆中一片模糊，那种不甘心愤怒却仍旧残存在他心中。 “原来我这么好看穿吗？”夏油杰自嘲的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没人能看出来呢。” 林没再继续说话，她将目光移到别处，让夏油杰获得一些和自己独处的时间。 “我会认真考虑的，林，再让我好好想想……”夏油杰轻声说。 “嗯，什么时候都不晚，我会一直等着你的答案。”林的声音同样轻柔，似乎是担心过重的声音会将这微不足道的承诺粉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想带着你一起回种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