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没睡好,按理说以仇小贝现在的情况,白天应该起不来的,可她还是早早就醒过来了。
可能是因为外面太吵了,她恍然意识到,她之前能够一睡到中午,是因为她睡觉时周围很安静,不会有人吵她,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有,因为殿下不允许。
可这会,锣鼓震天的响,还有各种吵嚷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那么几句“快点,那边没弄好。”
“哎呀,这东西你怎么还没放过去呢,快点。”
“我们郡主最不喜欢这玩意了,赶紧拿走。”
两厢一对比,就知道樊沉兮之前对她有多好,可也衬托着他现在是不是不管他了,才能放任这些声音来吵着她。
她已经不是他的小宝贝了吗?
门开了,静安原本只是进来查看一下,发现贝公公已经醒了就赶紧进来伺候:“公公,是外面吵着您了吗?您忍忍啊,外头正忙着,而且奴婢也不能让那些奏乐的停下,不然外头的人肯定会觉得不对劲的。”
她给仇小贝找来要穿的衣服:“还有魏三郡主提前过来准备的奶妈仆人,奴婢也觉得他们很吵,只是殿下要去给皇上和太后请安,不在,只能任得他们猖狂一会,委屈您了。”
静安见向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贝公公傻傻坐着不知动弹,只好自己动手边说边给她穿衣服,她从小伺候人习惯了,动作麻利,只是在碰触到小贝开始显怀的肚子轻轻一叹。
虽然男子怀孕这事一开始也吓到她了,可习惯之后也没什么,现在更是觉得一个应该多多休息的孕夫不紧要承受着心理上的委屈,还得忍受着外头,这要换做是女子,有了太子的孩子,早就可以出去得瑟了,太子妃又怎么样,在怀有龙孙的女人面前也得小心着。
偏偏她家贝公公不能说不能认,自己辛苦着。
“等一会就好了,您先吃点东西吧,一会不吵了再睡会?”
静安给她系上腰带,边询问着。
仇小贝根本没听清静安在说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摇着头。
“不吃可不行,您昨晚就几乎没吃什么,您不要紧,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静安说着,便起身去端来了碧米粥,来到床边,打算亲自喂她吃。
仇小贝下意识地张嘴吃了几口,就突然一阵反胃,捂着嘴趴在床头,静安吓了一跳,忙去端来盆子让她吐:“这是怎么了,您已经好久没吐过了,还有哪不舒服吗,奴婢去请林太医过来给您瞧瞧?”
仇小贝抓住静安的手不让她离开,好不容易止了吐,她缓缓坐起身,拿着帕子捂着嘴,同时也掩去嘴边的苦笑:“你现在去把林太医叫来算怎么回事,东宫这会人来人往的,只怕不知道要钻进多少小人,要被知道把殿下的专用太医来给一个太监看病,那还得了。”
“可是您……”
“我没事,”仇小贝摆摆手,随即又因为不适捂着胸口,但还是给静安一个安抚的笑:“我自己也懂得医术,各种药也能自己配,这里就是药房,还缺治病的药吗?我没事,吐嘛,怀孕的大多都会有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很清楚,就是情绪引起的,可这会要她宽心根本做不到。
静安拿她没办法,也知道她说得在理,只得在她身后放几个软枕让她靠着:“那你想吃什么,奴婢去给您拿?奴婢会很小心的,不会被人察觉。”
把林太医请来确实显眼了点,可她这个太子身边的大宫女去膳房拿点吃的就不怕,谁敢说她什么。
仇小贝这会什么都不想吃,可她不想弗了静安的好意,便故作欢快地说:“好啊,今天膳房里应该有很多好吃的,晚上的宴我肯定是参加不了了,现在先让我尝尝也好。”
静安看她振作起来也高兴:“那你等着啊,奴婢马上去给您拿来,您是不知道,殿下亲自定下的几道菜都是你爱吃的,现在虽然没做好,但糕点肯定已经先备着了。”
等静安走后,仇小贝在软枕上靠了一会,听着外头热闹的声响,心里实在过不去,还是掀被下了床,开门走出去,想说看看就好。
看看她殿下的婚礼,被布置成什么样了。
药房门口倒没有人来走动,东宫内部的人都自觉地避开这里怕扰到她,在外来人靠近这里时将其引开,仇小贝绕过这边,终于看到人来人往,走过来走过去的景象,他们都急匆匆的,认识她的看到她时停下来打个招呼又赶紧走了。
仇小贝继续往前走,就看到了一直喊得最大声,她在药房都能听得清楚的声音主人,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模样,打扮得很喜庆,正指挥着人抬着什么东西,有的是往太子妃寝殿去的,有的,竟然想抬进太子的寝殿。
如此忙碌的日子,太子寝殿也被严格看守着,那位妇人并没有如愿,这让妇人很生气,插着腰颐指气使地骂着:“我可是太子妃的奶娘,这些都是太子妃要带进东宫的物品,是要放在太子这里的,以后这里也会是太子妃的寝殿,怎么就不让我们进去!”
“太子妃的寝殿在那边,”侍卫面无表情地强调,“这里是太子的寝殿。”
“太子的寝殿就是太子妃的寝殿,他们是正正经经的夫妻,是皇上和太后指婚的!”
“太子妃的寝殿在那边,姑姑若不懂得走,卑职可以请人带姑姑过去。”侍卫不为所动地重复着,像两尊不知变通的木头。
奶娘被气得差点头顶冒烟,指着两个守门的侍卫骂着:“等太子殿下回来,我一定太子将你们俩个革职。”
侍卫们站得笔直,任由奶娘又是骂又是威胁的。
其实可以理解,奶娘是为她家主子立威,让她家主子嫁进来后能够立稳脚跟,能够坐实东宫“主母”的位置。
可这种法子,在一般的富贵家庭里可能有用,毕竟她显赫的身份摆在那里,在拿出架势摆摆谱,丈夫都得给面子,这些主要就是做给下人看的,便于今后掌管“后院”,便于主权。
然而,这里是东宫,太子是霸权且完全不讲情面的人,要以为“联姻”的手段,身世等来压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低头的。
在他的统治下,他的地盘,能说话能做主的,只有他一个人,要说有例外的话,这个例外也不是给魏情的。
仇小贝看到这就打算转身回去了,只要樊沉兮的寝殿房等重要的地方不会随便让人进,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喂,你等等。”
奶娘在后面喊着,仇小贝没反应过来是在喊她,继续走,直到被奶娘身边的仆人拦下。
“说你呢。”奶娘站在原地指着她。
仇小贝回身,挑眉:“有什么事?”
“叫你当然有事,没看到这里正忙着,不会过来帮忙吗,你们东宫的宫人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就是欠个管你们的。”奶娘指桑骂槐的吵了半天,见仇小贝还站着不动,“你还不快过来,耽误了正事你承担得起吗?”
仇小贝眯了眯眼:“什么正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