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为笔,纪元看着讲台上面的大字,一笔一划在沙地上写下。
整个下午过去,手都有些酸了,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他真的识字了!太不容易了!
回到纪家,纪元最后完成了黑板的制作,四四方方的,不算大,说是黑板,其实是白色的底面,再用做出来的炭笔写。
这样很适合挂在讲台上,还能够重复使用。
纪元把白板的棱角打磨光滑,明日偷偷送到私塾的小室里,希望对赵夫子有帮助。
“赵夫子就知道要钱,学了几十年就考了个秀才,我呸。”纪三叔边骂边喊纪元,“丧门星滚过来,过来端碗。”
很明显,纪家堂屋还在商量私塾学费的事。
纪元正好趁这个时候,去听听赵夫子具体怎么收费的。
“每逢过节,安村长还要让咱们这些学生家长送节礼,每月再交学费一百五十,咱们一年到头,能挣那样多吗。”纪三叔骂道,“还学什么,不如跟着我种地。今日月考,又是一塌糊涂,考了个倒数第二,这像话吗?”
纪三婶冷笑:“种地?种地能种出高屋好田?你真当自己挣来这房屋?”
说到这,两人同时顿声,显然不愿意拿钱出来,纪三婶又骂:“家里多了口人,你还不去城里做活,把你儿子的学费挣出来,若不是你去同人赌钱,还用得着发愁?”
说罢,纪三婶又指着纪元道:“明日不要去安大户家喂牛了,每日还要给他们吃奶的钱。这牛钱都要了我们三两银子,后面喂奶每日还要给两,凭什么。”
纪元听了个差不多,端着碗筷回去,心里已经有本账。
原来堂哥纪利的学费被他爹赌输了,怪不得今天拿不出来。
算下来,上学花销确实不小,一个月一百五十,也就是一钱半,确实不是普通人家拿得出来的。
整个安纪村也不算小,却只有十四位学生,想来就是这个缘故。
纪三叔家的条件确实很不错。
他家房屋近几年翻新的,纪利也上了快三年的学,还有买牛犊花了三两银子,再给安大户家的牛奶钱,算下来着实不少。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纪元更多的还是在愁学费。
纪三叔三十多岁,能去县城做工,他却是不成的。
虽说赵夫子默许他旁听,但长此以往下去,他心中也有愧,这个白板也只是个添头。
不仅愁学费,还有笔墨费,他如今虽可以学习笔画顺序,却始终在沙地上写,回到住处同样用沙子与树枝。
想到今日“考试”时,他写的字迹,自己都不忍目睹。
但想要练字,就要买笔墨纸,又是一笔费用。
怪不得都说古代读难,单这门槛,就不是他一个八岁娃娃可以跨过的。
纪元细细算了。
学费一百五十。
最便宜的纸张,三张纸一钱。
最廉价的墨,一两墨二十。
最便宜的笔也要十一支。
砚台就不买了,最差也要一百一个,他回头捡个合适的石头试试。
一个月下来,至少要花销二百。
便是先把学费撇开,他也要至少能有五十买纸笔。
别说五十,就是一钱,他都没有。
难,难如登天。
纪元叹口气,把洗好的碗筷放好,又收拾了厨房跟牛棚,再把明早要用的柴给劈好。
明日,明日要再早点起来,他要去山上挖竹笋卖钱。
春笋好吃,他要赶在大量春笋上市前,多挖一些。
寅时,差不多早上四点多,纪元就起床了,照例做好早上跟中午的饭,自己在厨房吃了稀饭就出发了。
他出门前,小黄都在睡觉,更不用说纪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