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指着大门正想问,庆生解释:“那不一样,训蛮人是有特权的,城门随时可以给他们打开。”
“这‘训蛮人’是?”山河表示不理解。
庆生走过来小声说道:“兄弟不知这一带的远郊深山都有什么东西。”
山河回想自己走过来的一路,野兽都没怎么见到。
“一群穷凶极恶的蛮人,常袭击垦荒与狩猎的兄弟,手段极其残忍,唉!我都说不出口来。”
庆生的表情有些难看,山河皱了皱眉,所谓“蛮人”的行径应是难以言状。
“我们很多兄弟都惨遭不测,后来长老们决议要将这群蛮人驱逐或斩杀,但大祭师不同意。”
“为何不同意?”山河忽来了兴致。
“大祭师说他们之所以行径野蛮,是因没人去教他们应该如何做,他们不懂善恶,只保留了一些兽性行为,还说原来最开始的我们也是如此的,只是我们幸运点。”
庆生说着叹了口气:“我觉得大祭师是对的,人都是教出来的。”
山河点了点头,问道:“所以后来就有了‘训蛮人’,专司教化这些人?”
庆生道:“嗯,后来经过商议,一致同意选出一队勇敢无畏的人,将他们捉回来调|教调|教,我想也是,总比赶走他们好。”
从城卫们口中得知,“蛮人”活动于荒莽之地,未经驯化教导,所以不知明,性情粗野。
山河道:“若是将他们斩杀,有悖天道,将他们远驱,他们在其他地方尚且会作恶,教化虽是漫长艰辛,也不失为一件功德事。”
他的一番见解,让庆生刮目相看,连连称赞道:“说得好!兄弟竟然跟我们想一块去了,只是我这嘴笨,不知如何表达,你一句话就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自第一批送到的蛮人教化至今,已有三年之久,虽还未能如常人一般循规蹈矩,但就性情方面已大有改善,还能与人用言语进行简单交流,并能从事农活,生活亦能自理。
不知他们用的是何手段,山河不由得心服首肯,大祭师的作法确实颇得人心。
须臾,又是三声鼓响相继传来,频率一致,共响七次。
“灵鼓响了!”城卫们大呼。
此鼓声与之前的音色大有不同,振而有力,浑厚而深远,以为大事。
城卫们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七次之后便是一串紧密而富有节奏的鼓边之声,末了,声落,城卫们大喜道:“终于等到了!”
这几日一直盼着此消息,如今消息传来,城卫们总算是心安了,这是一年中的大事,因此颇为重视与期待。
看他们的表情,山河有些不解,问道:“此为何事?”
“灵鼓响,乃行祭告令!”庆生应道。
“祭享先人?”
“祭夜明神。”
想起来了,是祈楼上拜月坛所祭之神。
“那可相当隆重?”
“当然。”
“全城祭拜?”
“必须的。”
“何处行祭?”
若是在祈楼,必然容不下全城的人,抑或每家每户派个代表参祭,这才说得过去。
庆生不厌其烦解释道:“原有要求祀月须在西门之外。后因多数人不便,也是地势所限,大祭师说夜明神无处不在,不便之人自家门前院落、凡月光所照之地便可祭祀。”
“如此不讲究?”山河有些意料之外。
“国之大事,岂能不讲究?夜明神乃众生守护之神,众生皆可向夜明神示敬。祭之仪程,礼器,供品都循章程,如何说不讲究?”
宵皇人对祭祀一事恭之如礼,凡祭祀祈福都依传来的告令而行,着实讲究也从不违礼。
“那何时行祭?”
“你问这些……是不是也想参祭?”庆生瞧着他好奇,言语中却有些期待。
“我初来乍到,也想见识见识。”山河迎合他的意思,上前拍了拍庆生的肩膀,套了下近乎。
庆生下意识笑了,爽快应道:“这好说。告令上说三日后行祭,主祭仪式在拜月坛举行,参祭皆是族中长者以及各寨代表,其余各户自行安排,亥时一到,共同祭拜,祈求夜明神降福人间。不如兄弟在城中多逗留几日,到时便会见到万人共祭的盛景……”
“既是万人共祭,又岂能错过?不过这短短几声鼓,能传达这么多意思么?”山河不可思议问道。
“行祭告令自然简短,意思差不多,只是这么解释你能听得明白。”
山河见此人也颇有意思,一询问才知此人名为庆生。
庆生庆生,生而为人何其有幸,应当庆祝。这是庆生的解释。
人生一世间,活着是件多么庆幸的事。这是山河的理解。
庆生侃侃而谈,他不是自来熟,只觉得与山河投缘就多说了几句。
一城卫见二人相谈甚欢,忽大喊一声:“卯时到!”
庆生这才意识到了,看了看天,果真到了卯时,于是清了清嗓扬声道:“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