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浩离开后,张小娘子道:“父亲刚说高衙内插手快活林在意料中,只是想不到这么快?”
张叔夜捻着胡须道:“不错,真没想到这么快。”
张小娘子却叹息一声:“非快也,实则太快。据易安透露:他已经谈妥了。”
张叔夜色变道:“谈妥了!”
张小娘子忧心忡忡的道:“在京时,意外旁听他与林冲娘子对话,那时我就知道,他不是他了。他是个比奸贼高俅还难对付之人。”
“皆因他言说要赶至野猪林救林冲。但我岂能信了他的鬼?”
“就以他说服林家娘子时的机敏才智,我知道他不是一般人,绝对有大手笔。”
“我认为恐怕会因我在京城时处处与他为难,爹爹又处处和高俅作对,进而在爹爹新到任孟州时,他要发难。”
最后张小娘子道:“于是我怕爹爹吃亏,便也火速赶来孟州。李清照妇夫也因要送一批金石字画回青州老家,与我一道同行。也就在今日,李清照告诉女儿,他们已经谈妥了。”
张叔夜好奇的道:“李清照怎知他们谈妥了?”
张小娘子脸一红道:“女儿承认,利用了她的好奇心。”
利用李清照可不是小问题,张叔夜不悦道:“速速说来。”
张小娘子伸伸舌头道:“爹爹有所不知,在京时,那败类一句‘绿肥红瘦’……,以易安烂漫不拘的性格,着实对他产生了好奇心。”
“后在林娘子家,旁听了那纨绔子弟稀奇古怪的歪理邪说,易安更以反常思路觉着:那人并不全坏,且思想极其有趣。”
听到这,张叔夜道:“于是李清照就想结交他?”
张小娘子道:“易安真是这样的人。而我担心高衙内于孟州密谋什么对父亲不利。想要探听,但又担心起了冲突。毕竟在京时我数次羞辱他,爹爹任职边境时,也数次上弹劾高俅克扣军备。”
张叔夜愣了愣道:“于是你让李清照这身份特别的人,去偷听他们的密谋?即使被发现,他也不能把李清照怎么样?”
张小娘子脸一红,尴尬的点头。
张叔夜捻着胡须呵呵笑道:“没毛病,不愧是我女儿,胆大心细,有勇有谋。”
张小娘子叹息道:“只是感觉,有些对不住易安了。”
张叔夜不拘小节的摆手:“有什对不起的,各取所需,各有所求罢了。”
张小娘子道:“于是这才获知,那个纨绔子弟和施恩已经谈妥。”
张叔夜眯起眼睛道:“他是不是要强取豪夺?帮同属军系的张都监蒋门神一边,吞了快活林?”
张小娘子忧心忡忡的道:“是就好了,证明他也不过如此。女儿只要略施小计,就可让他在孟州栽跟头。”
张叔夜愕然道:“难道不是?”
张小娘子皱眉道:“不是。他只拿了施恩百抽五,答应帮施恩镇住张都监蒋门神,叫对方不敢来快活林生事。”
张叔夜道:“这纨绔子弟莫不是脑壳被驴踢了?”
到此,张小娘子也难免神色古怪起来:“他还真被驴踢过了,御医去给他看的病。”
张叔夜难以理解的道:“百抽五?施恩这样的笑面虎难道这么小气,只给这么点?他施恩就不怕惹怒了这头财狼?”
张小娘子道:“但事实上高衙内不是豺狼,而是虎豹出山。施恩原本愿意给两成干股,以高家门生自居。但高衙内拒绝了,理由是:他虽是个菩萨,但不是什么信徒都收。于是只收百抽五中介费,也只负责找张都监一边谈妥。”
“其他的呢?”张叔夜更好奇了。
张小娘子道:“其他的,高衙内说施恩是死是活都不关他高衙内的事。更严禁施恩打着高家旗帜做事,他说了:高家名誉没那么廉价,他施恩不配做高家门生。”
张叔夜顿时拍案起身道:“天助我也。这下孟州的麻烦去了一半。也就只有他,能以高家那在外的恶名‘兵不刃血’就震慑住张都监蒋门神那样的人,换个人都不行。”
顿了顿,张叔夜又道:“关键是:这纨绔子弟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像他,不像高家作风。”
张小娘子道:“正因女儿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才如此担心。假设以象棋说事,一但女儿不知道他这步棋的用意,而他实际已经想好后三步,那棋也就不用下了,基本输了。”
张叔夜敲她一下脑门道:“你这小娘呀,传得了你娘的玲珑心,却也接了她的杞人忧天。哪有那么多的忧心,或许他就只是忽然良心发现了呢?或许,他就只是忽然开窍,做事时生怕往后遭天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