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的赤蟒都无法挣开十诫环,琉双怎么可能挣开,她努力了好一会儿,努力到晏潮生都回来了,还没松动分毫。
更要命的是,被十诫环锁住,等同锁住了灵力,根本变不回去。
少年走到床边,侧躺下去,朝着她,面无表情地说:“现在,来算账。”
琉双默默缩在角落。
也只有这种时候,晏潮生想,她变成毛球,他便把她当作一个毛球,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少主,才能说一些放肆的话。
“今日你为了帮他咬我,我很不高兴。”他伸出手。
其实已有许久,他没能和人直观说出内心的感受,所谓低等的妖族,他们的心情往往不重要,别人发怒,他们得小心赔笑,别人高兴,他们也得跟着高兴。
然而他今日没法骗自己。
孤零零跪在夕阳下时,他恨空桑,也短暂地恨过赤水琉双。
少女的情如镜花水月,上一刻能为了他盗取清盈玉,把他哄得连内丹都想挖给她了。可下一刻,她在试灵台上,为了不让另一个男子受伤,动手伤他。
她明知道这场比试对他来说,有多重要,却依旧挡在那个人面前。
他忍受了三年的屈辱与孤独,到头来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跪在仙境前,第一次觉得自己可笑。
不做妖,忍住暴戾与内心的冰冷,一心炽热求仙道,临到头,才发现不过一场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没有人会接受这样的他。
所谓空桑大比,只是掉萝卜骗驴,等他累得精疲力尽吃下去,才发现是穿肠毒药。
她则让这颗毒药,变得更苦涩。
他有些恨她,若是那么在意白羽嚣,为何要来招惹他。
此刻,她非那个祸水的模样,变成小毛球,被他捆着。还丝毫不懂他的怒火。
她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软声道:“你别生气嘛,要不……我给你吹吹?”
说罢,她鼓起腮帮,轻轻往他伤口吹气。
暖暖的,轻轻的。他一下缩回了手,皱眉看她,不愿意被这点小恩小惠贿赂。却不得不承认,心里有个地方,无力得一塌糊涂。
尽管这不是她本来的容颜,然而粉嘟嘟的小毛球,团在他床铺上,鼓起身子,毛发松软的模样,可爱到令人没脾气。
偏她看出他的不悦,还试图同他讲道理:“我们聚灵兽,都是护主的,我不是故意伤你,只是当时情况紧急,你快要打死白二公子了。不如这样,你放开我,我用治愈术帮你治好。”
他心里冷笑,冷冷看着她:“不必,我们妖族也有个规矩。”
她虚心请教:“什么规矩。”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他阴狠吐字道,“你咬我一口,我咬回来,便不追究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半晌磕磕巴巴说:“道理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你、你确定?”
晏潮生:“确定。”
她下定决心,为难地叮嘱道:“也行,但是我们聚灵兽比较小,你咬小一口啊,别吃下去了。”
他故作不耐皱眉:“嗯。”
小毛球心一横:“那我准备好了,来吧,你得说话算数,报完仇就放我走。”
晏潮生俯身,冷冷张开嘴。
她全身僵硬,垂眸不敢看这可怕一幕。
他冷着脸,在她粉嘟嘟的绒毛上,亲了一下。
琉双睁开眼,惊喜地发现,许是灵兽毛多肉厚,她刚刚几乎都看见晏潮生锋锐可怖的牙齿了,结果他咬一口,愣是不疼。
她催促着晏潮生给自己解开。
他神色复杂,收回了十诫环。
她更加好奇一件事:“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晏潮生:“问。”
“妖族都有什么仇报什么仇?”
“是。”
琉双说:“那如果你们被狗咬了……”
她话还没说完,他冷着脸:“你敢说完,今日,乃至以后都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