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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天

紫宸殿,疾风灌满大殿。 小皇帝躺在木板上,闭着双眸,嘴角眼角鼻孔耳朵俱渗出道道鲜血,血迹干涸。 金殿之上,血红得发黑。 魏约摸着他的小手,已不再柔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向苏贤和身后的一大堆太监宫女:“统统押入诏狱。” 苏贤扑通跪倒:“王爷,陛下今儿一直好好的,早起还吃了一大碗粥,听太傅讲课时也还好着呢。太傅讲了一半,陛下忽然流鼻血,御医还没到,陛下就没了气儿。” 另一个秉笔太监李山接话道:“此话千真万确!王爷,陛下只是流个鼻血,怎么会没了气儿呢?” “这是中毒。”魏约轻道。 众人大声疾呼:“请王爷明鉴!” “是要好好地查。”魏约伸出纤长的手指,摸着小皇帝的唇角。唇角的弧度异常诡异,似笑非笑。 是君子笑。 魏约环顾四周,“看来,这紫宸殿,不干净了。” 墨云脚步匆匆,拱手道:“三省六部的大人们都来了,就在偏殿候着。” 魏约静静地看着小皇帝浮白微肿的脸,“好。” …… 苓苓与聂宴一声不吭地从平院出来。 越走,越发现不对劲。一队御林军拦住所有出城的百姓,一些挑着货担的老汉,一面擦汗一面哀求:“求求军爷,小的还要赶在日暮之前回家。” “没办法,上头有令,戒严三日。” 此话一出,人群都炸开了锅。“那咱们这三日,出不了城,也没几个钱付这三日的嚼用啊。京城的旅店,贵着哩!” 那军爷态度倒还好,“衡阳坊的善堂和佛寺,这三日都开放着,你们去那里,且避一避。”这才安抚住了众人。 聂宴一脸严肃,“叶姑娘,看来出事了,咱们快走。” “好。”苓苓忽然想起魏约匆匆离去,是因“宫里出事”。看这动静,这事小不了。 聂宴快马加鞭,把苓苓送到叶府门口,“叶姑娘,这几日城中估计不会太平,你不要出门了。” “少尹放心。” 聂宴莞尔一笑,“看你这眉头皱的,别担心。”说罢,便扯着缰绳,马头调转离去。 苓苓看着聂宴离去的潇然背影,莫名想起魏约。人的背影会有这么大区别吗?聂宴的背影,一看就是要去主持公道的。 而魏约的背影,则像远行孤绝的剑客。一看,是要去杀人的。 …… 苓苓回到叶府,把这些天寻来的拜师礼摆在圆桌上,一柄赤霄剑,一盒江东白茶,一道牛皮长鞭。 “春茸,你说这些东西,秦羽将军会喜欢吗?”苓苓还是觉得拜师礼有些薄了。 □□摇着脑袋,“奴婢也不知道,不过,秦羽将军与一般的闺阁女子不同,这些东西应该能入得了她的眼吧?” 苓苓皱紧眉头,耳边飘来由远及近的声音:“她跟寻常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不同?再加一点春阳坊的春糖饼吧?” 叶钊踏入望月阁,“喏,我帮你准备了一盒,是他们家老师傅亲手做的。这老师傅都回乡颐养天年了,我求了好久才求来的。京城只此一盒。” 苓苓疑惑地望见他,“哦?哥哥什么时候对我拜师的事,这么上心了?还有,你怎么知道秦羽将军会喜欢这春糖饼?” 叶钊放下春糖饼,目光掠过一丝恍然,随即弹了一下苓苓的额头,“你这丫头,管那么多做什么?” 苓苓打开春糖饼的木盒,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鼻而来,忍不住取出一块糖饼,正要咬下,却被叶钊夺下,放回木盒。 “你这馋鬼,回头我去春阳坊,再给你买一盒!” 苓苓悻悻地坐下。 忽地,春茸望着苓苓尖叫道:“小姐,你怎么了?唇都发紫啦!” 苓苓摸了下自己的嘴唇,“没……”还未说完,眼前一黑,身子一歪,软软地倒下。 …… 叶府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医来。叶山今日上值,日暮时分也未回府。 府里的郎中从未见过这般疑难杂症,摸着苓苓的脉象,呐呐道:“夫人,另请高明吧!” 见苓苓昏迷不醒,程氏急得团团转:“老爷怎么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叶钊打横抱起苓苓,快步往外跑,“我有办法。” 程氏跟在后头喊,“钊儿,你把苓苓送到哪里去?” “福安巷,秦府。” 程氏愣了一

下,“那不是秦羽将军的府上嘛?” 叶钊微垂眼睫,“她的府上常年有军医相伴,或许,她那边能有法子。” 程氏按下心底的不安,“眼下只能如此,希望苓苓能没事。” …… 福安巷,秦府。 一众丫鬟婆子卫队候在前厅,程氏与叶钊刚落座,就见秦羽一袭红衣,腰间束着长鞭,匆匆而来:“叶公子,你放心,我秦家军的军医也在此。” 叶钊不自在地垂下眼睫:“多谢将军。”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子上前,抚着苓苓的脉,眉头一时舒展一时紧皱,“叶姑娘身上中的毒,不好说。” “中毒了?”众人大惊。 “是,只不过这脉象着实奇怪……”军医铺开宣纸写下药方,“这毒明明已经解了,只不过像是解药没吃全的样子,脉象虚浮得很……” 众人不解:“已经解毒了?哪有解药吃一半的?” “嗯,毒已经解了。如今我只需开些固本培元的方子,让叶小姐吃上几副,看看情况。” 程氏听言,见苓苓嘴唇的乌紫逐渐消退,果然放下心来,一把抓住秦羽的手,“多谢秦将军,您的大恩,我叶府铭记在心……” “这有什么?夫人不必挂怀……”秦羽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叶钊身上,叶钊却全程低垂着脑袋,不去看她。 …… 疼痛。 灼热。 干渴。 身体里的血都被抽干了。 苓苓只觉得浑身痛得厉害,连骨髓都在发酸。光睁开眼皮,她就花费了大半力气,撞入眼帘的是一抹浓烈的红色。 “叶姑娘?你醒来啦?你昏睡了三天!” 苓苓见眼前的人儿如野地里盛放的玫瑰,一时迷了眼,愣愣的不说话。 程氏在一旁发笑,“怎么?在府里常常秦将军长,秦将军短的,如今见了真人,连话都不会说了?” 苓苓发懵:“秦将军?秦羽将军!”眸子由浑浊转为灼灼发光。 “哦?”秦羽噗嗤一笑,“叶姑娘看着弱,也喜欢练武?” “当然!我可想要拜秦将军为师呢,不知道秦将军会不会收我这个徒儿!”苓苓一拍脑袋,“啊,我的拜师礼没带来!若是秦将军看得上眼,隔日小女就来……” 军医颔首,“叶姑娘练些功夫,确实能疏通周身静脉,有益康健……” 秦羽从腰后甩出长鞭,“要不要收你这个徒儿,且跟我打上一回!” 说罢,众人便看着一个红色的影子,像风一般将苓苓卷到后院去。 众人跟不上秦羽的速度,空空荡荡的后院中,秦羽抱着苓苓站在一个假山石上。 四下无人。 秦羽眉目冷然,“叶姑娘,你跟肃王是什么关系?” 苓苓发懵,“没什么关系啊……见过几面……” “只见过几面,他就给你下君子笑这样的毒药?魏约可不是传言中那般,滥杀无辜……” 苓苓瞬间明白过来,苦笑道:“原来,那日,他真的给我下了毒……” 秦羽望见一身紫衫的叶钊从远处的回廊而来,松开了苓苓。苓苓只觉得身体失去了重心,从假山石上跌落了下来,几个打滚,沾了一身的灰尘。 只听秦羽望见叶钊的方向,喃喃道:“敢见我了?” 苓苓心生惊奇,眨眼间,被叶钊扶起。他朝着秦羽拱手道:“苓苓只学过大半月的拳脚功夫,远不及秦将军,将军海涵……” 灰白的假山上,红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秦羽一甩长鞭落在山石上,亦是响声震天。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准确地说,是看着叶钊,“哦?苓苓的三脚猫武功是你教的?” “是……”叶钊羞红了脸,低下头。 秦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戏谑的笑,又看向苓苓:“你这个徒儿,我收了……” 苓苓喜不自胜,还没来得及三跪九叩,便被叶钊拉起,逃也似的离开了秦家后院。苓苓只得扯开嗓子大喊:“师傅,明儿徒儿再拿赤霄剑来孝敬你!” 叶府三人风也似的逃离福安巷。 一回到叶府,苓苓便把叶钊扭送到望月阁,逼问道:“哥哥,你跟我师傅,从前见过?” 叶钊先是矢口否认,经不住苓苓缠得厉害,他终是使劲推开了苓苓,“见过又怎么样?他那般母夜叉模样,哪有半点姑娘家的样子!我可不会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苓苓审慎地望着他,“哥哥,我只问你有没

有见过我师傅,又没问你对人家如何想……” 一句话说得叶钊激愤而去:“这你丫头!这还没拜师呢,就师傅师傅的,叫上了?”然后,落荒而逃。 苓苓咬下一个脆生生的梨儿,心道:肯定有猫腻! …… 直到夜幕降临,三日未归的叶山才回到叶府。程氏连忙凑了一桌小食,一家人勉强吃了个饭。 苓苓惊觉,才三日不见,叶山就像老了十岁,头顶像是被人泼了一层灰白的面粉。 一夜白头。 叶钊侧目:“爹,您老人家要革职了?” 叶山连打叶钊的力气都没有,叹了口气,“大晋要变天了……” “啊?”众人放下竹筷。 “幼帝薨逝,肃王择日登基……” 话音一落,夜空炸过一道惊雷。 程氏惊慌未定,“要死啦!这些事儿,就算在家,咱也说不得……” 苓苓怔愣地看向密密沉沉的黑云,“夏天的雨,说下就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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