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生一时被王猛说得哑口无言,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半晌之后,才憋出一句话来:“他是大哥和本王的亲舅舅!是皇亲国戚!你怎么敢不先上报给大哥,就私自行刑!”
“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他强德只是一个外戚。”
“你…”苻生一时气急,却又找不到反驳王猛的话来,思来想去,只好放下狠话:“好,好,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哥,看看他会如何处置你。”
“嗒嗒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苻生等人都是循声望去,只见苻苌带着忠禄以及几个禁军飞驰而来。
“大哥!”
“吁~”苻苌勒住胯下战马,看着已经被雨水打湿的强德的尸身,一时愣住了。
“大哥,王猛那厮没有禀报你,就私自对舅父行刑了,我来晚了一步,没能救下舅父。”苻生快步小跑到苻苌的身边说道。
“陛下,臣有罪…”王猛亦是来到了苻苌的马前,然后朝着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之后,跪在了大雨之中。
苻苌翻身下马,矗立在马旁,望着那已经被血水染红的地面,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陛下…”忠禄有些担忧的来到苻苌的身边小声的唤道,他是真的有些害怕皇帝会因为强德的死而失控。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雨水的清凉终究还是令苻苌回过神来:“先进府衙吧。”望了一眼舅父的尸首之后,苻苌吩咐忠禄:“阿禄,你带人先把舅父的尸首收敛起来吧。”
“诺。”
府衙内,苻苌立在桌前,苻生、苻雅等人环绕在苻苌的周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就这样一直沉默着,雨水滴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上、庭院里,一下又一下的敲打在在场的每个人的心房上。
“陛下,臣有罪,请陛下裁决。”在僵持了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王猛跪在了大堂中央,对苻苌说道。
“景略,你有何罪?”苻苌略显疲惫的开口。
“臣没有向陛下请示,便依律处置了强国舅,是臣逾矩了。”
“唉…”苻苌有些烦闷的叹了一口气,随后目光正好停留在了桌子上的那一摞卷宗之上,拿起卷宗粗略的看了几眼之后,苻苌有些无奈的放下了卷宗。
“唉…”苻苌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朝外走去,忠禄见状,连忙打着伞跟了上去。
苻生见兄长没有处置王猛,有些摸不着头脑,刚想喊住兄长,却发现兄长已经走远了,于是苻生只好狠狠地瞪了王猛一眼:“你给本王等着!”便急匆匆的去追兄长去了。
苻雅也是面色复杂的看了王猛一眼,最后只留下一句:“你虽然为长安城的百姓们除掉了一个祸害,但是却把自己搭在了里边,这样真的值得吗?”便也离开了,只留下王猛一个人站在公堂之上。
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王猛面带微笑,嘴里重复着苻雅刚刚的问题:“值得吗?怎么会不值得呢?”
长信宫中,强太后正跪坐在佛龛前诚心祷告,“轰隆隆!”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大雷声令强太后不由得一惊,她有些不安的睁开眼,看向窗外,雨势比刚才更大了。
强太后缓缓的站起身,走到了窗前,一旁的贴身宫女见状,也是快步来到其身边准备等候强太后的随时调遣。
“陛下呢?”强太后不知为何,心中的不安愈发的浓烈。
贴身宫女想了想回答:“陛下应该还在太极殿处理政务吧,太后可是想陛下了?”
“嗯,等会儿你去一趟太极殿,把陛下给哀家叫过来吧。”强太后吩咐道。
“诺。”
这时,殿外响起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强太后回头望去,发现了浑身已经全部被雨淋湿的儿子正站在门口。
“苌儿?你…你这是怎么弄的?”强太后有些忧心的小跑了过去。
此时苻苌的脸上已经沾满了水滴,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雨还是泪。
“母…后…”
“苌儿,你这到底是怎么弄的?”强太后握住儿子的双肩关切的问道,然后又连忙吩咐贴身宫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给陛下拿一套干净的衣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