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不满意了,着两句话也太笼统,也太万金油,换了谁都能这样说。可你是户部尚,你也这样说就太敷衍了,与魏忠贤的评价差的也太多了:“郭尚,朕初即位,不知道诸位大臣的能力。可皇兄既然在危难时刻重用你,就说明郭尚是有能力的,你现在这么说,也太敷衍朕了。”
“陛下,臣不敢。”郭允厚忙站起来请罪。
“坐。今日召对,朕想听真话,既是了解国事,也是了解郭尚。”朱由检接着说“朕用人,不管什么阉党什么东林党,唯才是举,尸位素餐之辈,朕是不用的。
郭尚如果有什么想法,尽管说,今日之话,出的你口入得朕耳,不会有第三人知道。”
这话说的直白,倘若再听不明白可真是白痴了,郭允厚思考再三,依然举棋不定。
最终还是做官的欲望占了上风:“陛下让臣说,臣就大胆的说了。
世人皆谓财计之坏,坏在辽事,臣不以为然。
臣以为,财计之坏,实坏于军制崩坏也。”
朱由检眼睛一亮:“何解?”
郭允厚整理思绪继续说道:“祖宗旧制,以卫军守边关,卫军以十分计,大率七分或八分屯田,两或三分守关。
如此,则边军粮饷近半自足,其余由五省提供,佐以盐引召买等,京银只做赏赐之用。
今卫所败坏军卒逃亡,不得已或招募新兵或以客兵补充边军,而军饷益费。
然种种弊端不除,军仍逃亡,兵再加,军饷遂至不可收拾的地步。
军既逃亡,而屯田不见缴纳籽粒,田亦不知去向,而五省供应并无减少。
若军制不坏,即使军户逃亡,朝廷仍可收其屯田招租,或者减少五省供应,何至于如此窘迫?
若是继续下去,即使没有辽事,军逃兵加供应不减,朝廷依然会陷入现在的境地。”
“继续说,详细点。”
“陛下,九边并非只有辽镇一处,钱粮也并非全部在太仓支出,仅以今年户部太仓发各镇钱粮定额来说。
督师统辖蓟镇辽镇两边镇,再加上东江镇,三处军饷600万。
宣府镇,299000有奇。
大同镇,50000有奇。
山西镇,206300有奇。
榆林镇,3300有奇。
固原镇,15800有奇。
宁夏镇,13300有奇。
甘肃镇,19500有奇。
合计太仓银九边定额已近800万矣,尚且没算赏赐等,若算上则不下900万。
除此之外,五省供应钱粮旧额00余万,历年增加,今已近600万矣。
九边钱粮合计多达100万,然而国家财计窘迫,五省民生凋敝,实在是无力支付,历年所欠边银已有六七百万之多。
即使没有辽事,九边军饷依然多达八九百万,对朝廷来说依然是不可承受之重。
臣说督饷清军,虽然听起来敷衍,可也是实话,只有严格考成法督饷,清查边军减少京运银,才能省出钱粮解决辽事。
可清查九边空额,谈何容易!
从督抚至各军官,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臣实在不知该如何解决。
臣只知道,首先必须解决辽事,这毋庸置疑,可仅仅解决辽事并不能解决财计问题。”
朱由检默然不语,郭允厚见状索性说个痛快:“臣执掌户部以前也曾在地方任职,北方五省实已到了危险的境地,如果不能解决辽事,长此以往,乱不远矣。
臣一直督促户部官吏用尽办法优先供应辽事所需,但臣是官,也只能做到这些。”
朱由检心道,不是乱不久矣,是已经乱了啊!
看来这郭允厚可用,做户部尚算是称职,毕自严不来就不来吧,来了也不用了。
尼玛,都说辽镇拖垮了大明,现在看来,辽镇是主力,各边敲边鼓,大伙功劳都不小。
光盯着关宁军了,没想到胃口都这么好,没一个好东西。
清军,必须清军!九边都要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