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再次睁眼醒来已经到了子夜,床榻上的她轻轻抬眼,屋内有微弱的烛光和孟司钰熟睡后轻微的呼吸。
薛青转头,孟司钰躺在地板上仅盖着一层薄薄的棉絮。自她成为了孟家的少夫人后孟司钰虽然搬到了坠月楼可是每到夜晚他就独自在薛青床旁的地板上铺上棉垫草草入睡,甚至没有一点像样的铺盖。孟司钰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便故意没有吩咐奴仆准备,除了李静是贴身侍女照料,其余下人并不知情。
薛青看着孟司钰憔悴的面庞心中有些不忍,她撑起身子想起身却惊醒了孟司钰。
“咚咚!你醒了?!”
孟司钰听到声音猛地睁眼,他看向薛青满眼尽是心疼。
“嗯。”薛青低头收敛全部心思,她隐约记得自己是写着字的时候昏倒的。
“你才从地牢出来,身体尚未恢复,以后不要勉强自己。”孟司钰坐到薛青床边交代。
“嗯!我饿了!”薛青看着孟司钰一脸关心,她的心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热。
“好!一让厨房给你备着呢?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
孟司钰一脸宠溺地扶着薛青来到坠月台。她只要愿意吃东西就是好事,只要好好调养身体就一定能恢复。
贴身侍女李静很快就为薛青准备了满满一桌子的吃食。她站在一旁看着这个孟家的少主在桌前认真地检查每一道菜,而薛青就静静地站在坠月台,她与远处的月亮融为一体,整个人显得清瘦又苍白,好像下一秒就要从坠月台上跌落一般。
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月亮了,薛青凝视着翠山,月光将她周身都镀了一层白光,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咚咚!”孟司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
薛青点了点头竟然对孟司钰温柔地笑了笑,就像普通夫妻一般自然。李静悄悄看着薛青不想却正迎上薛青探究的目光,她强装镇定为二人倒茶水。
不知薛青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问李静:“我昨日写的字,还在吗?都丢了吗?”
孟司钰心神一紧,眼神突然黯淡。
“回少夫人,奴婢没有丢,都给您整理好放在案上了。”李静回话。
“好,那你拿来给我,再给我取个火盆来。”
“是!”李静转身出了房间。
“咚咚,你?”孟司钰不解。
“我想吃羊肉。”薛青并没有理会孟司钰的疑惑,她指了指桌上的羊肉。孟司钰轻叹口气,端起小碗为她盛上一碗,又贴心为她撇去油脂。
“嗯,好吃。”薛青接过碗吃了一口,却是口中无味,但她还是满足地对孟司钰说。
“少夫人,都在这里了。”李静抱着一摞宣纸,那上面,都是一个个的“烨”字。孟司钰刀一般的眼神打在李静身上,说了让她处处理,她就是这么处理的?还好好给她留着?留着别人的名字,孟司钰想到这又不由得有些心酸。
“好。”薛青放下碗接过宣纸,并示意李静退下。她来到火盆边把纸张一页页焚烧,面无表情。
“咚咚?”薛青奇怪的举动让孟司钰有些担心,他同她一同看着火焰把一个个“烨”字吞食。
没错,少了一张!!薛青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她写的字少了一张!!那天她下楼写字本就想验证自己心中的一个猜测,她边写边悄悄在心中记下了张数。如今却少了一张!整个坠月楼,除了她和孟司钰知道这些字的,就只剩下李静了。
“为什么?”孟司钰看着火盆里的灰烬有些出神,她为什么写了又要烧掉。
“我想,这些东西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所以还是烧了吧。”
薛青心中默默盘算着,并没有在意孟司钰的心思。
“我们?”孟司钰注视着薛青反复咀嚼这两个字,他竟然有些欣喜。
自任心然和杜少聪的事情在太学府闹开后,杜若鸿就辞去了太学府掌事带着杜少聪搬到了翠山脚下的一处偏僻的别院,但对于父亲的做法杜少聪则是完全不能理解。
“爹!!月底的讲学你就带上我吧。我在这破房子里都快住了发霉了。爹!”杜少聪为杜若鸿倒上一杯茶,杜若鸿虽然掌院多年但是并没有多少积蓄,他见到贫苦出身的学生总会格外照顾,钱财补贴,衣食相赠都是常事,加上家里还有一个挥金如土的儿子,离开了太学府后生活难免有些拮据。
“你向来对讲学不上心,不必去了。”杜若鸿甚至都没有看一眼杜少聪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手中那本任心然的诗集。
“爹!你不会还因为任心然的事情生儿子的气吧!”杜少聪凑到杜若鸿身边,他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吃软不吃硬。
杜若鸿不置可否,任心然自离开太学府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现,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去了哪里,好像她从这个盛京消失了一般。杜若鸿想到此处不免有些担心,一个女子的名节尤为重要,盛京的议论已经传遍天下,他却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趁最后一次讲学,为自己的学生
向天下人解释,清莲之说,是否真的能清者自清?他也没有把握。
“爹,我说了好几次了,我是真喜欢任心然,我可以娶她,我发誓,只要我娶了任心然,我绝不”杜少聪不仅一次向杜若鸿提出想求娶任心然的事,他知道如果杜若鸿能赞成那这事就有戏!
“你闭嘴!!”杜若鸿生气地拍桌。
“爹!我真的”
“杜少聪!!你不要以为我老了就好忽悠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休想!!”
杜少聪看着暴跳如雷的父亲偏偏来了精神,怎么他就不行了?他杜少聪差哪里了?
“怎么我就不行了,我还就告诉你了老东西!!没你帮我,我照样能把任心然搞到手!!你等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