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巴果然对浔非心怀不轨。罗蒙心思缜密。随即咯咯佯笑,搅扰一声,道:
“散了!说到炒肝,倒饿了,我妈做的干煸猪肝,异常好吃,让我吃了猪肝,还想猪肺!咯咯……”
死皮骡子和的一手好稀泥!
……六瓣、七瓣,八瓣!
山菊共有八瓣花。
八,古今都是吉利数字,很趁浔非心意。
浔非望望令人生畏的铁索吊桥,信步走到卜巴跟前,柔风满面,不带一丝愠色,道:
“谁稀罕当什么英雄!不过,我倒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今日,这铁索吊桥,我过定了!”
“什么……!”
众人不敢相信,满脸讶异之色。议论道:
“这大学生真是个缺心眼,读读傻了吧!……”
罗蒙怫然向前揎了浔非一脚,狠着牙低喝道:
“没人逼你逞能,为毛非去是非之地?可只顾耍帅,到头来现了丑,把命搭上。我警告你!”
浔非反击道:“是兄弟,就一起过吊桥!不疼不痒的碎碎念什么!自己家的无名山都不敢登了吗?”
卜巴露出得逞的笑颜,怒赞道:“老浔壮哉!小弟自叹不如。请二位上路!”
他对着令人发瘆的铁索吊桥,向浔非和罗蒙做了恭敬的邀请姿势。面相极其恶心。
罗蒙牙齿咬得山响,“卜巴,你这是在捧杀!”
卜巴道:“非也,这是我送老浔十八岁成人礼。别不识货。”
这个死对头的嘴脸,使浔非的心被仇恨腌透,他道:
“兄弟抬爱,这个成人礼物,小弟铭记在心。”
说完,浔非扯着罗蒙,在众人呆呆的目光里,踏上颤颤巍巍的铁索吊桥。
浔非决定以命相搏,找回自尊。
无名山险象环生,充满诡异的诅咒。千百年来,没听说过有谁寻访此山。
众人无不佩服浔非和罗蒙的胆识。他们飞蛾扑火的冲动,令人产生对英雄的敬仰情愫。
铁索吊桥由二十根莲藕般粗细的乌色寒铁铸锻而成。
左右扶手各四根,桥底密致均匀的铺排十二根。
寒铁在时间的风刀霜刻下,被腐蚀的红锈淋漓。真正的有效韧度,并没有表象那么粗实。
桥底铁索上,铺满一层木质垫板。从平整程度和镶裹工艺看,做工还算精致。应该是公家敕造。
年代久远,木质垫板或剥落掉入深崖,或虫蛀洞穿,闪开几处漏风窟窿,有些地方,咬合松动,须浔非罗蒙二人根实铁索,方可安全通行。
铁索吊桥长年弃用,突然经受两个成人体重,绷直的铁索周围,洋溢着焦尘炙粉。
吱吱呀呀上下颠簸,那声响貌似在控诉不堪重负的压力和鲁莽的闯入者。
区区五十米远近的铁索桥,愣是让前山卜巴一伙儿人,惊讶三分钟,方才目送两个舍命胆大人踏上后山后崖。
终于过来了。
浔非踏上后崖石坪,扭头向对岸的卜巴,伸出右手中指,做个污蔑动作,庆祝他和罗蒙完美抵达后山。
“算你老浔牛比!有胆晚上别回来……”
“卜巴,老子这辈子克定你了,lser!”
这俩人斗了多年。卜巴学习不如浔非,人品不如浔非。这次是胆量,又败给了我们的主角。
也就是人的分定。有些人,永远甘当配角,情愿旁观别人表演。
浔非不怕死的举动引得卜巴的不满,他的詈骂,在巍巍山风的漫卷之下,一起消失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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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目所及,是浔非在脑海中设想了千百次的异世大陆:无名山后山。
别看后山只在五十米开外,却是另一番陌生天地。
浔非踩在丰厚草丛里,深眸触及这片天地,所见所闻,令他六叶开张,心颤胆胀。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力量。
一朵朵硕大茁放的奇异花朵,在肃杀秋季里,依然忘形开放,艳丽的近于妖邪。
时不时发出不易察觉的讥笑,令人毛骨悚然,亡魂皆冒。恐怖程度超过人迹罕至的原始老林。
幢幢矗立的不知名字的老树,足有千年晕轮,高大参天。
一株株碾盘粗大,老根盘绕破土,在地面上拱起好几个圈大的窟窿;顶端枝桠繁茂,像一把大伞一样开枝散叶。
一匹匹蔓茎老藤,高高地垂挂,盘结如蛇,散发着吞噬人类的恐惧气息,煞是阴森瘆骨。
漫山遍野的野荆棘,是后山最普及的植被,它们刚硬如刺,蓬生湮径。
看到这些野荆棘将后山镶裹的严严实实,浔非和罗蒙不再怀疑后山的绝无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