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湖步行到灵隐寺也不过半个时辰,所以四人直接就近找了个住处,虽然西湖附近的热闹街市寸土寸金,但好在此行带足了银两,瑄出手也就稍显阔绰起来。
住进客栈的沐冲放下行李后连饭都没吃一口便只身跑了出去,瑄知道他定是去为阿柒姑娘寻最好看的荷花了,自己陪宗传师徒二人用了晚膳后也出去打探城中情况。
瑄对亢金坛的了解都来源于盛郁的讲述,对于亢金坛的据点所在也仅仅从盛郁口中得知了一处——永昌赌坊。
与箕火坛的半日闲茶楼截然相反,永昌赌坊在这杭州城内是个炙手可热的存在,瑄没费多少工夫就打听到了其所在。
由于对此处的情况不甚了解,瑄自然不会轻易暴露身份,只好装出一副寻常赌徒的模样,大摇大摆地往里闯。
站在赌坊门口的壮汉见到瑄是生面孔,这身打扮较为普通,因而将胳膊一摆就给拦在了外面。
“穿成这副寒酸的样子也敢到永昌赌坊来玩?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瑄啐了一口,佯怒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言罢从袖中掏出了几张银钞,用力地掸了掸,“瞧见了没?小爷我有钱!”
一旁正拉拢客人的管事见到这一幕后立刻凑了过来,谄笑道:“您别理这两个不开眼的东西!来,里面请!”
两名壮汉对视了一眼,嘴角不约而同地一笑,心道看来又是个乡下来的土财主,进就进,看你不哭天抹泪地爬出来!
赌坊的规模极大,进了大门后里面是个坐落广阔的宅院,每间屋子都热闹非凡,随处可见两眼兴奋的赌徒往来穿梭,有的赌上全部身家博得一胜,狂笑不止;有的则血本无归,含泪收场;还有的被逼画押签字连祖宅家产都直接给当掉抵债;更有甚者躺在院中撒泼打滚,最后被赌坊内的壮汉给架起来丢了出去。
赌坊的管事见瑄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道没准这位土财主肚子里还真有点货,笑得更加谄媚,腰身也弯得更低,试探着问:“公子您想玩点什么?”
瑄眉毛一挑,骂道:“屁话!当然是玩最过瘾的!”
这下轮到管事难办起来了,谁知道这财大气粗的小子究竟喜好哪口?但瞄见瑄弱不禁风的身形后咧起嘴角一笑,顿时来了主意,冲远处摆了摆手,叫来一名妩媚多姿的赌妓。
瑄心中苦笑,看来他是将自己误认为是久在花丛中的好色之徒了,自己的身子骨看上去有那么差吗?
赌妓向来是赌坊中高明的手段之一,除了可以配合庄家出千,又可以在言语上旁敲侧击,唆使引诱赌徒沉溺其中,直至耗尽手中的银钞。
管事向赌妓使了个眼色,赌妓立刻明白了其用意,将手攀上瑄的胳膊后故作乖巧地问:“公子想玩些什么?”
伪装是瑄的拿手绝活,既然对方抛出了鱼饵,瑄也就愿者上钩,立刻揽住赌妓装出一副满意的样子道:“那就先玩些简单的!”
“简单些的?”赌妓的媚眼滴溜溜一转,看来这冤大头倒是个新手,于是满脸阿谀地提议道:“简单明了的莫过于骰子,想必就凭公子这副爽朗劲今夜就能赢个盆满钵满!”
“骰子?那好,那就玩骰子!”瑄漫不经心地道。
赌妓立即答应:“主随客便,我们永昌赌坊各种玩法应有尽有,但求公子尽兴!”
说罢将瑄引进宅院左侧的屋子,里面吆五喝六声此起彼伏,嘈杂无比。
除了方才在宅院中引导新客的管事以外,每间屋子内又都设有一个盯着场子的负责头目,小头目见瑄身边拥着赌妓便知道这是个大主顾,径直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您是想赌大小还是赌单双?”
瑄胡乱地摆了摆手,“什么大小单双的,都一样,哪边热闹便去哪边!”
小头目笑着点头,与赌妓悄然互换了一个眼色,将其引到稍靠里面的一桌。
“单!单!单!”
“双!双!双!”
这桌与刚进门的几桌相比更是热闹非凡,一群衣着光鲜的公子哥围在附近扯着嗓子一声接一声地呼喊。
小头目走过去排开众人,为瑄挪了把椅子,再由赌妓伺候他坐定。
对面有个衣衫华美的老客笑道:“呦,新面孔!”
“穿成这样估计又是从乡下来的,八成又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东西!”一旁的年轻人瞟到了他身边的赌妓,酸溜溜地道。
瑄装出一副极为不满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拍在了桌上,然后回瞪了年轻人一眼,挑衅道:“见没见过世面,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
年轻人瞧清银票的面额后缩了缩头,嘴里咕哝了一句“土财主。”
刚出场便压了老客们一头的瑄这才缓缓坐定,赌妓则指着赌桌媚声道:“公子且看,只要将赌注放在桌子上面单字或者双字上就可以了,不知公子初次出手买单还是买双?”
瑄故作色眯眯的样子道:“有美人相伴,出入成双,当然买双!”说完瞧了瞧桌上,见都是碎银,不满意地道:“怎么连张像样的纸钞都没?”
紧接着又大手一挥,将五十两的银票扔了进去,“先放这里押着好了。”
赌妓目露惊喜,没想到这位乡下来的公子哥出手如此阔绰,毕竟从客人输掉的银钱里抽取红利是赌妓最主要的收入之一。
“我先押一两银子,见识见识。”瑄嘿嘿地道。
“嘿!好嘞!买定离手!”
随着庄家一声吆喝,骰盅被摇起几轮后又倏然扣下,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打开。
“双!公子您赢了!”赌妓兴高采烈地看向瑄,一副是自己赢钱了的模样。
“买双者赢!”庄家麻利地拖动勾杆,将赢家的钱分到其眼前。
“看来我是托你的福才能旗开得胜,这两银子就赏给你吧!”瑄豪气地取过碎银递给了赌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