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在他身后倒吸一口凉气,耿格格这话说的,她的命是在主子爷手里,难不成还敢有不乐意?
他偷偷去瞥四爷的神色,见他虽然蹙着眉,面上却没有丝毫愠色,目光中还透着几分怜惜,忽然反应过来。
要是耿格格当面对着四爷哭诉抱怨,确实会让人觉得是在表达不满。可她偏偏用了那样云淡风轻,懂事看开的口吻,还是无意中流露出来的,那就一丁点不满都听不出了,只剩下柔弱可怜和无助。
连他听着都觉着心酸,更别提四爷了。
如苏培盛所想,四爷听到这番话,第一反应就是耿宁舒被着火的事情惊了魂。她年纪小,哪里遇着过这样的场面,定是吓坏了。
四爷怕自己出现会让她更惶恐,就没有再往前,退后两步回了转角,看着耿宁舒走了才重新走出来。
看着她瘦弱纤细的背影,他想到在火场外见到她时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心头沉甸甸的不大舒服。
“苏培盛,那晚发现走水的那个,原本的活儿不必做了,让他擦亮眼睛好生盯着雪绿阁这边,有任何危险都及时来报。”
前院的小篮子接到指令的时候,人都乐傻了,他原先只是个最低等守门的,没想到偶然发现的这一桩火情让他升了职,昨天还收到了核桃给的五两银子。
他朝着雪绿阁的方向跪下郑重拜了拜,“耿格格真是我命中的贵人!”
四爷大步去了西院,李侧福晋那边请了府医,他得过去看看。
进了院子他却没往正屋走,径自去了两个孩子的住处,方才看到耿宁舒,他想到正月十五那天这么多祸事都是从李氏这儿起的,就不大想见她。
看完孩子府医也来报,“侧福晋前些日子动了胎气,应当静养的,此番急火攻心所以突发不适,之后还应当静心少忧思才是。”
“她哪来的火气?”四爷脸色沉下来,自己积了那么多怒火都没朝她发,她倒好,连身子孩子都不顾大动肝火。
翠儿已经抖得不行了,她哪敢说是四爷让耿宁舒住雪绿阁的事,连忙把锅都推到正院里,“福晋早上分发了一批布料,不知是不是弄错了,竟让主子跟耿格格分得一样,主子就……”
这点小事也值得动怒伤了孩子,四爷一拍桌子,“福晋是你们主子的主子,她再有不满也憋着!”
“李氏肚子里的孩子要再有什么闪失,你们统统陪葬。”
李氏连床都下不了怎么会知道这些,还不是这帮奴才说给她听的。他黑着一张脸拂袖而去。
李侧福晋还在屋里眼巴巴等着呢,她已经好几天没见着四爷了,结果等来的却是他走了的消息。
“爷竟不来看我?”她不敢相信,紧接着就是一股生气和羞恼冲上头,身子晃了晃,底下的人吓死了,一个劲劝,给她喂了药睡着才终于消停。
四爷带着怒气去了正院,后天就是家宴,福晋之前派人传消息来,要跟他商议些事情。
苏培盛为福晋捏把汗,福晋却因为他来得早欢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好好妆点了一番才出来,哪知道四爷已经专心看起了,根本没看出她的精心打扮。
到了晚膳时间,福晋把一道宫爆肉丁和一份海参鸭子特意放到了他前头,“这是妾身亲手做的,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四爷一看就不大想吃了,这两道是他这阵子在宴席上动过几回筷子的,却不是因为爱吃,而是其余菜太难吃他没办法将就两口的,偏她还以为自己爱吃。
但看在福晋一片心意就没有发火,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就说饱了。福晋当然也就立刻放了筷子。
两人说起家宴的事,福晋问:“不知爷想放在哪边办?”
四爷本就对这个家宴没什么兴趣,“这些照你的意思做就行,你一向办事妥帖的。”
福晋脸上就露出真切的笑容来,不管四爷宠着后院的谁,这份正妻的权力总是在她手里,“爷谬赞了。”
四爷听她谦虚又有点烦躁,夸她道谢不就行了,还偏这么弯弯绕绕的,他在外头已经揣摩地够累了,没心思在后院也放松不下来。
“还有,李氏身子还要养,家宴就别参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