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案告破,一时没有新案,大理寺众人逍逍遥遥地过了小半个月。
初灵姿每日便是整理整理卷宗,听几位大人插科打诨,再偶尔插几句嘴,与大家混得越发熟稔。
也不知是初沐安的药膳果真管用,还是日子过得太过清闲,对比隔壁章积成的人萎靡不振的模样,夏日炎炎中竟个个精神奕奕,丝毫不见三伏天里的乏力之感。
午后,陆闻渊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桶冰,此刻一众人正围着冰桶吃着酥山,好不快活。
沈潭每吃一勺便要感叹一句:“真好吃,太好吃了,感谢我们亲爱的老大。”
袁田:“真是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阿次,”罗凌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爹可懂妇人之症?”
初灵姿点点头:“略懂。”
罗凌悄悄看了眼周围几人,确定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才用更低的声音道:“可否请你爹也替我媳妇瞧瞧?”
初灵姿:“嫂子有哪不舒服?”
罗凌轻轻摇摇头,心一横干脆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初灵姿张着嘴,随即一副“我懂了,我保密”的表情,给他比了个眼色。
“两人鬼鬼祟祟地说什么呢,不能说给大伙听?”孟河道。
初灵姿飞快地说:“秘密,不能说。”
沈潭不依地跳出来:“阿次,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你居然和老罗有秘密,我要伤心死了。”
“小兔崽子,你少恶心人。”罗凌骂道。
初灵姿做了个“呕”的怪样。
沈潭被袁田按着头暴打。
于知乐摇着扇子喊了声“打得好”,唯有聂石开摇着头叹了口气:“衙门重地呼呼叫叫,成何体统。”
这时外院一名衙役一路跑着到了厅堂外,边跑边喊:“少卿大人,少卿大人可在?”
陆闻渊和章积成同时走出各自的厅堂,站在门口,两人对看了一眼,又同时问道:“何事?”
衙役左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朝着两人中央道:“启禀两位大人,外面有一妇人报官,说自己的夫君被人绑架挟持。”
听闻是绑架案,章积成冷笑一声往屋内退了一步:“既是绑架,便让京兆府派人处理便是,何须劳烦大理寺出手。”
说完他退回堂内关上了门。
衙役错愕了一瞬,看向陆闻渊,此时,方才还在吃酥山打闹的几人已正色站在了他身后。
陆闻渊朝着外门方向抬了抬下巴:“带我去看看。”
妇人是半年前随夫君进京做买卖的,眼看买卖做成,赚了不少钱,两人正商量着是回家乡还是继续留在京城,不料几日前,夫君出城采买,一走便再无音讯。
妇人起初并没有在意,这段时间以来,夫君每每出门,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日,都是常有的事,可今早,家中突然闯进一个蒙着面的男人,男人用刀架着她的脖子告诉她,她的夫君在他手里,若是希望夫君活命,就拿钱来赎命。
起先,妇人不信,抵死不从,男人便绑了她,警告她老实待着,很快便会让她知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果然,很快男人带回了一张字条,男人问她:“你是不是叫孙琦,你男人是不是叫胡胥?”
孙琦点头,再看字条,分明就是胡胥的笔迹,上面写着“给钱救我”。
陆闻渊打断孙琦的叙述:“那个男人走了多久又回来的?他是骑马,乘车还是步行?”
孙琦咬着下唇想了想:“我不太确定,我太过焦急,只觉度日如年,或许……啊,对了,”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我当时看见阳光移开了,应该有一个时辰,我没听见有马或者车的声音,应该是步行。”
无需陆闻渊多言,孟河已经默契地拿来了京城的舆图。
陆闻渊用手指点了点孙琦家的位置,又在外围画了个圈:“以孙琦家为中心,方圆二十里,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协助,一人带一队,仔细搜,不许惊扰任何人,以免贼人狗急跳墙伤害人质。”
“是。”
陆闻渊这才转过头继续问孙琦:“那么,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孙琦有些惊恐不定:“家里只有几两碎银子,银票都在钱庄,我告诉他要去钱庄取,他便让我快去快回,他还说,若是等不到我回去便要杀了夫君。”
孙琦一边哭一边道:“我本不想来报官的,可是出门不远便碰到了夫君的友人,”她指向陪同在一旁的男人,“是岑先生说事关人命,一定要报官。”
陆闻渊安慰道:“他说得没错,孙夫人,麻烦你好好回忆一下,胡胥在京城做买卖期间有没有与人结怨,或是,有生意场上的对家。”
孙琦摇头:“我不知道,生意上的事我从不过问,我只管家中事务,”她求救般看向岑先生:“先生可知?”
岑先生略颔首:“在下曙明院的教先生,与胡胥是老乡,老胡生意上的事我知道的也不多,只偶尔喝酒时聊过几句,胡家做得是染料生意,可京城的染料坊远不止一两家,他的东西价廉物美,自然引起旁人不满,尤其是有家盛红染料坊,我知道他家老板和胡胥吵过不止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