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上楼吧……”于是,我和孙哥以及那几个满脸悲伤的家属一起,走向了通向11楼的电梯。
11楼,是陈州市肿瘤医院的儿科重症监护区,走廊尽头的一个病房内,站着一圈人,孩子,就在中间的病床上,像睡着了一样躺着。
“都让让,人家过来了。”孩子大姑父说道。
这时候,大家闪开了位置,让我和孙哥走到病床前。
只见孩子的头部包着厚厚的纱布,一张小脸蜡黄蜡黄的,眼睛紧闭着,他,一定经历了极大的痛苦!
孩子,这下,你可以好好地睡了,希望天堂里永远没有痛苦了!
我和孙哥,轻轻地取下了孩子头上缠着的纱布,只见他的头顶处有一处很大的窟窿,还能看到手术过的痕迹!
“坏了!忘了喊上郑哥了!”我在心里担心着,“虽说为逝去的孩子穿衣服,但他这是有外伤啊,还是要好好修复修复的!”
不过好在我和孙哥并没有被眼前的情况难到,从事这一行业,多多少少还是
有点遗体修复的知识的。孙哥的车后备箱里,也经常放着一套用来练习遗体整容修复的工具和材料,五分钟后,他就提了上来。
孩子的头发,由于手术原因,已经被剃光。我们现在就是要想法把孩子头上这个血窟窿填补上,让孩子看起来和正常孩子无异。
我和孙哥首先把一团一团的药棉,往孩子的血窟窿里塞,为了起到止血的作用。
当然,这场面太过血腥,我们已经做了清场处理,所有的家属都移步到了走廊内。
血窟窿已经被药棉堵上了,接下来我们要对窟窿的表面做进一步的修复处理。
我们先用胶泥一般的仿生材料,对血窟窿进行进一步的填补,再用小抹刀进行平整修复,最后再用化妆材料,对血窟窿处进行肤色处理,确保伤口能够与正常的皮肤融为一体,又对孩子的面部进行自然化的化妆处理,让孩子恢复红润的脸色。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们又用医用湿巾,对孩子的全身进行擦拭,让孩子干干净净穿上最后一套衣服,走完他最后这段人生路。
大概用了一个小时,我们就向孩子的亲人交上了一份满意的“答卷”。
孩子的爷爷,有六十岁左右,他看到自己的孙子,被我们整理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看了一眼,就捂着头跑到了走廊。
孩子的奶奶本来情绪已经失控了,泪早就哭干了!当她看到自己所以那红润的面孔、沉睡的样子散发出曾经的活力,又一次哭得昏厥了过去,被几个家属扶到了旁边。
“两位兄弟,时候也不早了,要不,咱就再辛苦辛苦,把孩子……”孩子的大姑父示意我们带着孩子回家。
“那,咱们走吧……”我说道。
接下来,孩子的爸爸,怀着极其沉重的心情,用一个白色的毯子把孩子包裹好,怜爱地抱在了怀里。而孩子的母亲,和奶奶一样,早已经悲伤得昏厥了过去……
“兄弟,让孩子爸爸抱着他,坐你们的车吧,你跟着前面车,后面的车也都在后面跟着。”孩子的大姑父复吩咐我们。
于是,孙哥开着车,我坐在副驾驶,孩子的爸爸抱紧孩子,坐在车后座。前面一辆车打着双闪引路,我们的车在第二辆,后面跟着家属的其他五六辆车,车辆排成一列,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车上,我和孙哥以及孩子的爸爸,全程没说一句话,只是跟着前面的引导车走着。
在医院整理完孩子的仪容仪表后,我已经加上了孩子大姑父的微信,此刻我坐在车上,我跟他打着字聊着天,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通过和孩子大姑父聊天得知,孩子全名叫张浩然,刚过四岁生日不久。
小浩然的父母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坐在我们车上抱着孩子的就是小浩然的爸爸,他的妈妈现在的心理和情绪极不稳定,在后车上坐着。
浩然爸爸和妈妈在浩然半岁的时候,就去外地打工了,一年也回不了两趟家,所以浩然就只能跟着爷爷奶奶,从小就成为了留守儿童,一直到四岁上幼儿园中班。
这天下午,浩然的爷爷奶奶正在家里的平房上收拾杂物,以便等待接下来的麦收时节,好在平房上晾晒麦子。
此时的小浩然,正在院子里一个人玩耍,爷爷奶奶想着也没开大门,应该没事儿,就让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老两口到平房上忙活。
谁成想,老两口不知道是谁,身子碰到了花台上的花盆,一盆花重重地砸了下去,不偏不正正好砸在小浩然的头上,小浩然立马就人事不省了。
被紧急送往医院后,由于伤势严重,小孩子承受的重物力度太大,严重损伤颅脑,下午五点时分,小浩然宣告不治,非常遗憾!
张家是个十分相信风水禁忌的家庭,特别是孩子的爷爷奶奶。他们认为,小浩然的死,一定是触怒了某位神灵,所以第一时间就让孩子的大姑父过来了,孩子的大姑父不是一般人,是临县西娲县的一个副县长,他们认为,副县长见多识广,一定会为他们出主意。
孩子的父母在广州打工,他们得知儿子意外死亡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坐飞机回到了家乡。和孩子的奶奶一样,孩子妈妈见到孩子的瞬间,就哭晕了过去。
在当地农村也有个规矩,未成年人死亡,要是白天死亡,就不能等到夜里下葬,要是孩子晚上死亡,就不能等到白天再下葬!
孩子是在下午五点宣告死亡的,这是个很尴尬的时刻,要是等孩子的父母回来再下葬,就非常晚了,因为孩子父母的飞机是在夜里十点才降落,再从机场到医院也得一个小时的车程。
所以,我和孙哥才在夜里十二点的时候,接到了孩子大姑父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