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事殡葬行业,很多人认为是暴利的行业,其实是大错特错的!
任何正规合法的职业,都值得被尊重,人们对殡葬人存在偏见,很多时候也只是一小撮人影响了整个行业的形象,从而造成人们对这个行业的黑化。
殡葬行业在我国一直不被理解和尊重,很多殡葬从业者都是处在一种压抑的状态下,所以有的从业者干脆破罐子破摔,把人们对他的不尊重转移到获得高额利润上。
其实,殡葬从业者也需要尊严,也希望得到尊重,有时候正是因为家属的尊重,才让我们这些殡葬人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天下午,我们接到了颍河县司法部门的电话,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已经做过司法鉴定了,死者家属也已经和肇事司机达成了赔偿协议……”
“那么现在逝者是什么情况呢?”
“死者现在在法医解剖室里,家属给我们出了个难题,怎么办?”
这是我们“孝仁堂”团队的遗体整容化妆师郑哥和司法部门人员的一段对话。
可以感觉到,司法部门和殡葬从业者的说话方式是不一样的,因为站的角度不同,“死者”和“逝者”的对比,更能感受出殡葬从业者对生命的尊重,不仅仅是停留在人去世后冷冰冰的概念上。
“怎么办?他的头颅已经被碾成了面皮!”
“明白了,我们马上过去!”郑哥斩钉截铁!
像这种情况,我们已经不止遇到了一次两次,这种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司法部门除了执行基本的科学检验,对于家属的其他要求有时也无能为力。
所以,最后的救命稻草那就是我们殡葬人了,郑哥有十五年的遗体整容化妆专业经验,这个专业的人,放眼全国也没有多少,何况是郑哥这种资深级阅尸无数的“遗体整容化妆大佬”!
郑哥来自黑龙江,家族就是殡葬世家,他从小就是在太爷爷、爷爷、爸爸的工作环境里长大的,所以,让他“把玩”个尸体,对他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抽烟、喝酒、刮光头,是郑哥的三大爱好。他逢人就说,人活着就要活个坦荡,就要讲究个快乐,今儿死明儿活的事谁都不敢确定。
郑哥在过完18岁生日的那一天,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是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精美骨灰盒,这些年来,郑哥无论是到哪里工作还是出差,这个骨灰盒都是最重要的一件行李。
“我的身后事早就安排好了,哪里是我的家?这个小盒盒才是我永远的家,我随时死,随时烧,随时把骨灰放这里面,不会麻烦太多人。”三十七八岁的郑哥一直拿这句话调侃自己。
半个小时后,我和郑哥,还有郑哥的助理小郭,就来到了颍河县殡仪馆法医学鉴定中心的解剖室。
首先,我们去向司法人员了解情况,逝者名叫周向才,68岁,男,家住颍河县某小区,被一辆水泥罐车失控倾倒,碾压头部致死。
随后,法医带着我们查看了逝者的遗体情况,作为一个殡葬半路出家者,虽然已经接触到了不少死亡,但是大多数逝者都是寿终正寝或因病去世,这些逝者经过郑哥的化妆,面容一般都显得很安详,让人感觉不到死亡的可怕!
但是这名逝者周向才老先生,由于是意外事故,整个头颅由于受到几十吨重的水泥罐车碾压,已经成为了面皮状,我只看了一眼,视觉上就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助理小郭,看了一眼后也表示出了惊恐状!
倒是郑哥,由于见多了这种场景,显得很镇定,他仔细打量着逝者的头颅,琢磨了几分钟。
“家属这边是什么意见,是不是想要做一下整容修复?”郑哥问司法人员。
“嗯,对,这就是难题,我们县的法医从业资格浅,不具备这种水平,所以你们看……”
“家属呢,跟他们商量一下吧。”
人已经没了,遇到这种情况,家属也惊慌,大多数时候会求助司法人员,让他们拿主意,看样子,又需要郑哥忙活半天了。
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里,逝者的家属十几号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男士们血红的双眼、女士们掩面轻轻哭泣,环视了一周,可以感觉到这是一家高知群体,经验告诉我们,事情不会太难处理。
“周先生,这是我们特意请来的遗体整容师,你们商量一下吧。”司法人员把我们几个引荐给了家属,就缓慢退出了屋子。
一位戴着近视眼镜的中年男子伸出了手,向我们几个一一握手,说实话,我们殡葬从业者,很少有人愿意和我们主动握手,当然我们也从不主动和人握手,他的这一举动,让我们的心顿时有了温暖。
“大哥,节哀……”郑哥用一种悲伤的语调,和这位男子交流着。
“唉,人已经没了,说再多,追究再多,也没用了……”
男子是逝者的大儿子周志清,逝者周向才养育了周志清、周志明、周志玲三个儿女,其中,周志清任颍河县教育局副局长,周志明在上海某国企担任部门主管,周志玲在省城担
任一家上市公司财务,而逝者周向才,生前是颍河县高中的退休教师。
据周志清介绍,他的父亲生前跟随他居住,平时照顾孙子上学,有时候会“偷偷”在县城的大街小巷捡饮料瓶等可回收垃圾,儿女们都劝父亲清闲清闲,可他仍是闲不住,这次出现意外事故就是因为一辆急速的水泥罐车刹车失灵,车体倾倒,刚好砸在正在路边的垃圾箱前捡饮料瓶的周向才……
“这事儿放谁身上都接受不了!”周志清说。“可是,又能怎么办…”
“我从上海回来的路上就又悲伤又生气,回来后一定饶不了那个司机!”周志明说起来话,脸色铁青!
“你当时扇了人家几耳光,我们要不拉着你,你岂不是要把人家打死!?”周志玲说。
“冷静过后,我们也接受了现实,那个司机家里,其实也不好过,发生这种事,其实悲伤的是我们两个家庭……”周志清说,“至于赔偿什么的,一切按法律程序来吧,父亲已经不在了,要再多钱有啥用,只是感觉对不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