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风雪很快再次降临,褚昭禾总觉得有些窒息。 似是一口气怎样都上不来。 又像是被人捏紧了脖颈,喘不过气。 她待在自己的房内,不觉打了个冷颤。 身上虽披着一件狐裘毛绒厚衣,仍是觉得冷。 “小姐,奴婢再给您取些炭火来烤。”丫鬟小棠在一边见自己家的小姐冷得直哆嗦。 褚昭禾脚前面放着一个炭火盆,手中抱着一个小手炉暖手。 她听小棠这样说,点头道:“好。” 丫鬟小棠起身开了房门,寒风顺着门缝吹进来,褚昭禾面目一痛:“小棠,多取些。” “是,小姐。” 房门被重新关好,褚昭禾才缓了缓。 年关将近,风雪愈盛。 褚昭禾只想待在府里,哪里都不想去。 小棠很快就将炭火取了过来。 她一边将炭火往盆子里扔,一边道:“小姐,炭火很快就会烧起来。” 褚昭禾指了指旁边的座椅说:“小棠,太冷了,你也靠近些坐吧。” 小棠凑近了些,陪着褚昭禾烤火取暖。 两人烤火间,褚昭禾听小棠说:“小姐,奴婢听闻明日世子会从边关回来。” 褚昭禾颔首,说:“已经要过年了,是该回来了。” 当晚,褚昭禾就做了梦。 梦里梦到了兄长褚昭骋。 褚昭骋从边关回来。 手中拿着两块玉石,笑着说:“昭妧,昭禾,这是我以前提过的边关特有玉石,你们当初说想要,我这次给你们带回来了。” 她和阿姐开心的伸手接过玉石:“谢谢兄长。” 就在她们正瞧着玉石开心时,画面突然一转。 许多官兵突然出现,他们大声喊着:“褚昭骋在哪里?” 褚昭禾急忙去拦着官兵,让褚昭骋快跑。 可那些官兵还是将褚昭骋带走了。 “你们抓我兄长做什么?他这些年驻守边关立了多少功了,你们难道不知道吗?” 官兵们说:“这是陛下的旨令,谁敢违抗。” 她们眼睁睁看着官兵将兄长带走了。 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只听闻,皇帝以可笑的‘无诏入京’之罪,将褚昭骋处死。 她拼命地喊着:“兄长,你快逃,快走,离开这里……” 一遍遍地喊着。 可是她们再也没等到褚昭骋回来。 “小姐,小姐,醒醒。”有人在叫她,还轻轻推了推她。 褚昭禾睁开双眼,看到是熟悉的房间。 呼出一口气来,缓了缓。 刚才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让她感觉又重新历经了一遍当初的悲痛。 这样类似的梦,这几个月她已经梦见过好多次。 有时是梦到兄长,有时又梦到她娘温愉在大火里催促她快些走。 有时梦到她那把匕首刺向梁咏…… 前世种种,始终还是回绕在她脑海里。 “小姐,你还好吗?” 褚昭禾摇了摇头道:“没事,只是做了个梦而已。” “没事就好,小姐,您方才真是吓着我了。”小棠还是有些担忧。 褚昭禾问:“我方才可有说什么话?” “嗯……”小棠回想起来,“就听见小姐您一直在喊‘快跑’,‘快逃’这样的话。是梦里梦到不好的事了吗?” 褚昭禾‘嗯’了声后道:“放心吧,小棠,我没事。” 她从床榻上起身,小棠帮着她穿衣裳,她说:“兄长今早想必已经回来了。” 小棠告诉她:“世子今早是回来了,不过又出了一趟门。” 褚昭禾知道,兄长褚昭骋回来了又出门一趟是干什么去了。 也就没再多问。 小棠给她梳了个垂挂髻,发髻两侧插入了粉嫩的小绒花。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稚气未脱的面容上,有着一双圆咕噜的杏眼。 幸好重来一遍,时间还足够。 她还有机会能,逐渐成长来护好褚家。 一切收拾好后,她便带着小棠,一同去往宴席间。 世子褚
昭骋难得回来,府里自然是专门设有接风洗尘宴的。 褚昭禾随着小棠一去,就见到阿姐褚昭妧坐在爹娘身边,好像在聊着什么。 她走近以后,对着褚国公夫妇简单行了个礼道:“给爹娘请安。” “昭禾啊,快来娘身边坐。”褚夫人温愉笑着招手。 褚昭禾便也跟着笑,走过去坐下。 身旁是温愉,另一边是阿姐褚昭妧。 “阿姐,你冷吗?”褚昭禾将手中的手炉递给褚昭妧,笑说,“给,拿着暖暖手罢。” 褚昭妧又将手炉推回去,她笑说:“阿姐不冷,我们昭禾拿着取暖罢。”说完后又笑着用手指了指褚昭禾的脸,逗她,“瞧,这小脸都冻红了。” 褚昭禾也不觉跟着褚昭妧笑起来。 世子褚昭骋披着黑色大氅,裹着一身风雪来到宴席间。 褚昭禾抬眸望去,褚昭骋英姿焕发,走起路来俊逸潇洒,颇有些少年意气。 前世时,兄长褚昭骋常年驻守边关。 只有年关十几日才回来。 所以很少能团聚,到后来就发生那样的悲剧了。 真的是好久没见到兄长了。 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这样英姿焕发的兄长。 这一世,可千万不能像前世一样。 这样好的兄长,可不能蒙受那样的罪名惨死。 褚昭禾听国公爷褚江问兄长褚昭骋:“今早不是回来了吗?为何又出了趟门?” 褚昭骋解下大氅递给旁边的小厮,一边坐在褚国公旁边,一边开口说:“快一年没有回来,从边关给妹妹们准备的礼物,回来时忘在军营了,便去取了回来。” 说完这话,众人才瞧见褚昭骋手中拿着东西。 褚昭骋取了两枚玉石,伸手递给褚昭妧和褚昭禾。 褚昭妧与褚昭禾接过玉石,笑着道:“多谢兄长。” 褚昭骋告诉她们:“这是边关特有的玉石,你们可以拿去随意打造成你们喜欢的饰品来。” 他记得之前,褚昭禾曾听他提起过,那边关特有的玉石,打造出来的饰品极好看,便嚷嚷着下次给她们俩带。 这次,他记得了,便带了两块回来。 褚昭禾再次握向这块玉石。 前世她拿到这块玉石后,瞧不出玉石的成分,也不懂如何打磨。 她最后将玉石材料,拿给了京城有名的玉雕师。 让那玉雕师给她打造成一枚小玉珏,她挂在脖间。 只是后来,她死了,想必那玉石应当是随自己一起消失了。 褚昭骋饮了口面前桌上摆着的,温好的酒。 一口温酒下肚,驱了不少严寒。 人已来齐,宴席自然也就开始了。 褚昭禾知道,兄长褚昭骋是真的很爱笑,话也多。 她像从前一样,全程跟着他们笑,时不时地应和上几句。 氛围活跃极了。 褚昭禾又见兄长褚昭骋端起一杯酒,朝褚国公他们二人敬道:“儿子常年在外,不能在跟前孝敬二老,还望爹娘见谅。” 褚夫人温愉道:“我儿有心了,娘与你爹从未怪你半分。你既有守卫家国的志向,这是好事,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娘都支持你。” 褚国公褚江饮了一口温酒后,也道:“你娘说的是,我们都为你感到欣慰。” 褚昭禾见阿姐褚昭妧也端起手中的酒,朝着褚昭骋敬了一杯道:“兄长历来是我和昭禾的榜样。” “辛苦你们平日里在父母面前替我尽孝了。”褚昭骋朝着褚昭妧与褚昭禾敬了一杯酒。 褚昭禾也笑着回敬道:“兄长,一家人不用说这些。” 褚昭骋笑着颔首说是。 “昭妧,我听闻你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褚昭骋替自己妹妹感到开心,他又饮了一口酒,“这次回来,陛下允许我多留些时日,可以送你出嫁。” “是啊,兄长,阿姐要成亲了。”褚昭禾接话。 “那就先在这里道一声祝福了。”褚昭骋的道祝福便是饮酒,他又饮了两杯。 褚昭妧有些羞怯,脸与耳有些微红,她温柔一笑道:“多谢兄长。” 褚昭禾对着面前那杯又被添满的茶水,有些忧心。 她想同他们一样,畅快的喝那被温好的酒。 前世的她,长大后就随着他们一样,偶尔饮些酒。
只是如今,重生在这个岁数时,还太小不能饮酒。 褚昭禾还在望着眼前茶杯中,又被蓄满的茶水出神时。 褚昭骋望着她,突然开口夸道:“快一年没见,昭禾又长大好多了。” 褚夫人温愉笑着接话:“可不是,明年就及笄了。” 褚昭妧抬手揉了揉褚昭禾的头,柔声笑:“我们昭禾也要长大了。” 褚昭禾望着府里说笑的众人,无比开心。 这样温馨的场景,真好啊。 家人都在,谈笑风生。 当烟花大量绽放在夜幕中时。 他们迎来了新的一年。 初九晚。 褚国公告诉他们。 自己新买了一处房产,在京城郊外处,名为——西山梅苑 又说明日要早起,他们一家人要一起去往梅苑。 将在那里待上几日,一直到上元节再回府里。 褚昭骋和褚昭妧第一次听这么个地方,都有些好奇。 褚国公褚江告诉他们,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不管是观雪还是赏梅,都是极好的。 褚昭禾知道,她爹褚国公说得不错。 西山梅苑,可是她去过最美的地方。 前世的褚家。 从这一年就开始有了个传统。 每年正月初十,全家都会一起出发去西山梅苑赏梅,褚国公还会邀请些好友去玩。 而她和魏谨暄的第一次见面,是在永盛十九年的正月初十。 就在褚国公新购置下的房产,在那西山梅苑的雪中。 只是,她重来的这一世,已经有很多变数了。 不知明日,她是否还会与魏谨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