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她在表哥眼里见到那抹温柔神色,她便派丫鬟仔细打听了表哥一路巡察是否遇到了什么女人。最后丫鬟回报,女人倒是没有,只是她表哥回沈园之后,带来了一对父子,他对那聘来的西席唐晋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恨不得将心都掏了给他。
直到这时,安和才知道,自己的敌人居然是个男人。
她的丫鬟打听到昨夜沈东君邀唐晋饮酒,唐晋一夜未归,便急得跑来了仁麒堂。
小禄子满头冷汗更盛。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捉奸在床?
啊呸!自家老爷可和郡主男未娶、女未嫁,除了是表兄妹外可再无半点关系。
小禄子这般想着,但是却不敢不回答郡主殿下的问话,忙道:「是,老爷昨夜喝多了酒,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
「一夜宿醉,今日醒来表哥肯定会头痛,小禄子,你快去,让厨房煮碗醒酒汤来。」
「郡主,醒酒汤早已备好,只是老爷还没睡醒,不好打扰。」小禄子反应极快,马上顺着安和郡主的话题接下去,只不过备好的不是醒酒汤,而是洗澡水罢了。
「死奴才,我表哥宿醉,你不在旁边照应着,居然一个人躲在外面偷懒,表哥就是醒过来了,头痛欲死,你又怎会知道?让开让开!我去看看表哥。」
安和不满小禄子的回答,摆开架势一副定要向前的模样。
「郡主,不可!」小禄子哪敢随便碰触郡主殿下,安和往前走,他拦又不敢拦,碰又不敢碰,只得大叫一声,却是希望能借机把屋里的沈东君吵醒。
「有何不可?」安和见小禄子这般阻拦,心下自然知道屋里定然有异。
「郡主,您堂堂郡主之尊,怎可随意进入男子卧房?这于礼不和,于礼不和呀。」小禄子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有什么好于礼不和的?我去看我表哥宿醉清醒了没有而已!」安和被小禄子拦得起了火气,她在自家的时候,有谁敢这样阻拦?
小禄子吓了一跳,郡主殿下突然发起脾气来,他如何能吃得消?就这一愣神的工夫,安和已经心中火起,一巴掌就拍了过来。
「死奴才,给我让开!」
小禄子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懵了,沈园的主人一向开明,对待下人也是极为优待,逢年过节有赏,偶尔一些小过失也不会怎么责罚,随然园里的下人大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奴仆,但是却从来没有哪个人被主子骂过「死奴才」三个字。
就算是奴仆,也是有尊严的,沈园一向不吝啬让这些下人们保留尊严。只是暂住沈园的郡主显然对这个规矩不熟,此刻怒由心起,心下不爽便张口就骂、抬手就打。可是小禄子不是她王府的那些丫鬟、仆从,知道她的这些小脾气,他是沈东君的贴身仆从,在别的下人面前,他也是抬着头挺着胸走路的。
这一巴掌、这一声骂,让小禄子脸色大变,原本他还不敢怎么拦,但是这一下,就让他下死心张开了双臂,将过道牢牢守住。
「郡主殿下,没有老爷的同意,谁也不能进这个门。」
「你……死奴才好大胆子……」安和郡主气得杏目圆瞪,却又没有半点办法,她堂堂郡主,总不能跟一个奴才在这里推推攘攘,「看我不告诉姑母,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哼!」
安和气得跳脚,却还是通不过过道,只好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给小禄子一个威胁的眼神,又恨恨地看了一眼沈东君的卧房。
当下的劲头过去,小禄子心下也一阵发虚。惨了惨了,得罪了郡主殿下,这下完了……
其实,唐晋已经醒了,就在小禄子挨了一巴掌又被骂「死奴才」的时候。唐晋一惊而起,随之而来的却是身体一阵酸疼,腰腿酥软无力,支撑不住他的身体,又软软倒了下去。这一倒,正压在沈东君的胳膊上。
「唔……」
发出一声轻哼,沈东君也醒了。
四目一对,尽管知道沈东君看不见,唐晋还是撇开了脸,他本被门外的来人吓得脸色发白,可是这会儿又瞬间胀得通红,把头一低,却又正好埋进了沈东君的胸膛里,光裸的肌肤别有一种特别的触感,慢了半拍反应过来,唐晋顿时臊得想要推开沈东君。
沈东君虽看不到唐晋的表情,但是他心思敏锐,又怎会猜不出?趁着唐晋反应慢半拍的时候,他活动了一下刚才被压到的胳膊,然后顺手一搂,把正要逃开他的唐晋一把搂到了怀中。
「晋,昨夜睡得可好?」
比起唐晋的羞臊,沈东君明显轻松自然得多,这多少也亏得他眼睛看不见,加之脸皮又够厚实,所谓眼不见为净,反正猫儿已经偷到了腥,害怕煮熟的鸭子飞了?他心里清楚此时正是唐晋最为迷乱的时候,当然要趁机再揩些油。
不过沈东君的如意算盘却还是没打成,原因来自安和郡主临走前的威胁。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已经很是轻微,但是听入唐晋耳中,却如雷鸣,把他从迷乱的心绪中惊醒过来,顿时再次惊慌失措。
「郡主……啊……郡主在外面……」
与沈东君的一夜缠绵,醒后还是消不去唐晋心中对妻儿父母的愧疚之情,此时听得窗外有人声,顿时觉得无颜以对,只觉心下惊慌。
沈东君耳中听得唐晋语气中的慌乱,一时怜心大起,将唐晋紧紧抱在怀中,道:「不怕,不怕,外面没有人,你听,一点声音也没有。」
先前沈东君的心思全在唐晋身上,也不曾注意外面的动静,这时见唐晋害怕,他竖耳仔细听了听。瞎眼之人的耳力自是极好,只是这会儿郡主殿下已经离去,他再听,当然就没有动静了。
唐晋闻言,定了定神,再侧耳去听,果然一点声音也没有了。心神渐渐恢复过来,他立时便发觉此时跟沈东君的姿势极是暧昧,慌乱退去,羞臊归来。
「东、东君,松开……松开手……」声如蚊鸣,几不可闻。
沈东君大乐。
「天色尚早,我们再睡些时候。」
语声暧昧,双手在唐晋赤裸的身体上滑动,准备好好吃一顿豆腐。
唐晋大羞,可是身体被摸得软而无力,想挣脱也挣不开来,连脖子根都红透了,只能嚅嚅着:「别……别……这大白天的……」
「什么大白天?我怎么看不到,天还黑着呢……」
沈东君含糊地道,一口啃在唐晋的脖子上,又舔又吻,弄得唐晋麻痒无比,忍不住笑了一声,旋即又忍住。这个男人,真是……明明眼盲,还说这样的话,他要是能看得见,那才有鬼。
只是窗外日头高照,沈东君与自己裸身相对,他此刻看得是一清二楚,唐晋的脸皮实在厚不过沈东君,不想再待下去,于是用力推开沈东君,忍着身体的不适,捡起一地的衣裳,一件一件穿好。
满屋都是情欲过后的气息,唐晋穿好农裳,怔怔地发起了呆。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是他万万不曾想到的,昨夜的冲动到现在已经云消雾散,剩下的却是浓浓的不舍与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