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至,这节钱弘佐过得很高兴,苏州织造局解送了苏锦八千多匹,瓷造局进献了各式瓷器一千余件,市舶司上供税银八万余贯,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大大增强了钱弘佐的治国信心。
商业的发展,对国家制度也提出了更多的要求。商人行商各地,大额的金钱带来带去非常不便,也很不安全,富商之间自发形成了飞钱。
通俗地说,商人甲是大商人,他向商人乙采购大宗货物时,只出具凭证,乙也用凭证向丙支付款项,最后由丙找甲支取凭证上的钱款。
钱弘佐刚听说时也吓了一跳,这不就是承兑汇票的雏形么?若是被敌国利用,加以金融操纵,是足以颠覆整个吴越国经济的。
于是钱弘佐接受了程昭悦建议,设立官办的机构,来作为飞钱的管理方。
转过年元旦,吴越国以市舶司税银为抵押,向苏湖杭越富商借贷五十万贯,正式在杭州设立便钱局,于吴越国各州设立便钱所。
便钱局又拿出二十万贯作为总准备金,称为“质钱”,地方上的便钱所,以当地税收的留州部分为抵押,设立“应支钱”。以此,完成了便钱局汇兑业务的构建。
如商人甲在苏州将钱1000贯存入便钱所,到了处州,商人甲去当地便钱所将钱取出,支付一定的手续费。
处州便钱所将汇兑情况上报给杭州的便钱局,便钱局将本属于苏州的质钱划给处州。等到定期进行会账时,质钱少的州补齐款项,质钱多的州则由便钱局运送给地方便钱所,有时也直接抵交地方税款给国。
运行了一段时间后,商贾们渐渐发现,与其将钱从从便钱所兑出,不如直接用汇票去买卖,这样更加省事,以国家信用为担保,大大增强了商贾们对汇票的信心。
地方上的便钱所也渐渐发现,会账后,仍有大量多余的应支钱迟迟无人来汇兑,穿铜钱的麻绳都要烂了,既然这样,不如将这些钱借贷给有需要的商贾,收取利息,如此一来,收入又增加了。尤其是商业发达的苏州、杭州、越州,便钱所的收益都达到上千贯,苏州更夸张,超过了五千贯。
喜得钱奉上夸赞“吾王经国有道”,因为地方上收入,节度使都可以分得一份,对于钱弘佐褫夺他的水师兵权带来的不快便烟消云散了。
有了钱之后,士卒们的待遇也水涨船高,浙南三个藩镇的最低阶的士卒月钱已由一贯涨到一千三百钱,中吴军的涨到一千七百钱,钱弘佐还鼓励地方为州县士卒升阶,地方上也很乐意,因为可以有名义支取更多的税收作军饷。
兵强马壮之后,钱弘佐计划着二次伐闽。
不是钱弘佐野心大,而是觉着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因为闽国两兄弟实在太不像话了。
之前为了打跑吴越军,王延政与王曦短暂和好,但吴越军一撤走,两人立马翻脸,福州、建州都各自加强了城防。兄弟阋墙,此其必亡之理一也。
王曦草包一个,奈何还整天沉迷酒色。他天天牛饮,烂醉如泥。醉后又常发酒疯,见臣下谁不顺眼,刺杀当场。翰林学士周维岳也是个酒林高手,有次和王曦拼酒时闹了点别扭,王曦醉醺醺的要杀周维岳。王曦问手下人:“周维岳个头矮小,怎么能喝这么多酒?把他的肠子掏出来给我看看。”侍臣和周维岳关系不错,便劝:“周维岳是大大的忠臣,陛下杀了他,以后还有谁能陪陛下牛饮乎?”王曦这才罢休。昏庸无能,此其必亡之理二也。
不仅如此,王曦还自大地称帝,自称大闽皇,巴掌大的地盘,兵少民寡,僭越称帝,此其必亡之理三也。
王继业作为夺位、驱逐外敌的功臣,在返回福州不久,就被王曦赐死,原因竟是因为王延政曾经试图写信劝降过他。宗室王继严为泉州刺史,没有过错,仅仅因为做地方刺史做得好,受百姓爱戴,王曦因担心其谋反而召回福州毒死。滥杀宗室,此其必亡之理四也。
当王曦在可劲作死的时候,王延政也没闲着,他趁机进攻汀州,久攻不下。王曦派水军偷袭建州,但即便如此,王曦依旧没能打赢,被王延政派水军打败。
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怎么看闽国都是必亡之相。
钱弘佐召集军政主官讨论此事,以杜建徽为首的武将跃跃欲试,但被曹仲达所制止。
曹仲达道:“五年休养,五年生息,国家刚刚经过大乱,甲兵不修,黎民困苦,一旦动兵,百姓千里转运,十室九破,士卒陈尸海外,家破人亡,两代先王四十年基业,守成不易,请殿下三思啊。”
钱弘佐有些气呼呼地回到思正堂,还是由青儿服侍他。
相比较而言,钱弘佐更喜欢青儿的服侍,王妃杜玄静端庄严肃有余,温柔不足,只有青儿姐姐的服侍让他更自在一些。
转过天,秀儿给许氏密报,青儿已有月余未来月事,且多有害喜之状,疑似已有身孕。许氏喜不自禁,忙请唐姑娘去给青儿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