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阁楼。 “冬舒、明夏,可得小心你们手上的东西,这可是咱们江北域的特色点心。咱们现在去花园处,母亲和诸位夫人都在那边,母亲一早就嘱咐我,让我准备些,也好献给诸位夫人尝尝。”姑娘家清脆的声音自阁楼上传来。 霍韫知跟着小厮往房走去,冷不丁的就听到阁楼上方传来女子的声音。 “好的,小姐,奴婢都好好拿着的,听您的。”又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那咱们可得快点,怕待会儿开宴就赶不上了。”还是那姑娘的,随着一阵较为急促的脚步声,那声音也渐渐远了。 霍韫知抬头也只瞥见了一抹粉白的裙边消失在阁楼拐角处。 “王爷,您这边请。”小厮见霍韫知停下脚步,刚才小姐的声音又从上面阁楼传来,便开口提醒道。 开玩笑,要让老爷和夫人知道自己为王爷带路遇上了小姐,可不会轻饶了自己。 霍韫知收回视线,冲着小厮点了点头,然后跟着继续走,边走边在心中想:“小姐?”能在这许府被叫做“小姐”的怕是也只有许礼道的女儿了,方才应该就是她了,不过,江北域的特色点心,听起来还真让自己有几分好奇,听说江北域那边口味和这边完全不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不一样法。 几个转角后。 “王爷,澄明堂到了,霍大人和我们家老爷还有其他诸位大人都在里面了,您请。”小厮弯腰恭敬的立在小园子的入口。 霍韫知抬眼便看到在翠竹后的人影晃动,摆了摆手,示意小厮退下,随后抬手理了理衣裳,再向里走去。 这边,许令仪带着侍女往后院花园走去。 走近花园,便可听见袅袅琴声和隐约几句交谈声。 许夫人和长公主坐在一处,在说着话,其他世家夫人和小姐们也三两聚在一起谈论着些什么。 “令仪见过长公主和诸位夫人。”看清自家母亲所在的位置,许令仪走了过去,行了一礼。 “快起来,不必多礼。”在这里谢琬的身份最为尊贵,也是该由她来开这个口。 许令仪听到一道柔和的声音让自己起来,便起身安静的站到了许夫人身后。 许夫人笑着拍了拍许令仪的手,随后转过头去向大家介绍:“这是我与夫君唯一的女儿,许令仪。”随后,伸手将许令仪从自己身后带出来,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才又开口道:“今天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出来认认人的。” 许令仪听到许夫人这番话,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容,又微微伏了伏身子。 “早就听闻许大人家的千金,温婉识礼,今日一见,果真是闺秀之范啊。” “是啊,瞧这模样,当真是生的好。” “不愧是许夫人教导出来的女儿……” “……” 一时之间,夸赞之声自许令仪四周传来。 都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的世家夫人,几句客套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令仪的礼数很是周全。”谢琬看向许令仪笑着点了点头,又开口道:“令仪,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许令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声回答道:“长公主您是长辈,怎么称呼令仪都可以。” 看着许令仪露出羞涩的神情,比之前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姿态,顿时整个人都生动活泼了许多。 谢琬冲着许夫人身旁的许令仪轻轻地招了招手,许令仪听话的走了过去,谢琬拉起许令仪的手,笑着对她说:“不必叫我长公主,往后啊,唤我一声伯母便好。” 许令仪回过头看了看许夫人,许夫人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霍伯母好。”说着,许令仪向谢琬行了一个晚辈礼。 “嗯,这就对了,你父亲与你霍伯父本就是旧识,在你还未出生前关系就很是不错,只是后来隔得太远,路途也不方便,才渐渐少了些来往。”谢琬顿了顿,又继续开口:“如今便好了,你们一家来了洛城,往后啊,见的时间多着呢。” 听到这里,许令仪点了点头,朝着谢琬笑了笑。 谢琬在心中暗自点头,心想,这许礼道的女儿果真是个温婉懂事的小姑娘。 这边正说着话,花园外走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对着许夫人说“夫人,宴席备齐了。” “嗯,下去吧。”许夫人摆了摆手。 说话间,许府的侍女们悄步而来,恭敬地请着各夫人、小姐去往宴席。 花园逐渐静了下来,只剩风吹树叶摆动声和鸟鸣声。 …… 一场宴会,宾
主尽欢。 傍晚时分。 宾客们也纷纷告辞。 许礼道和陈茵送走宾客后,便准备回院子休息,走之前,许夫人看到正在清点贺礼的许令仪,便对她说道:“令仪也早点休息,今日也累了,明日再来清点也是一样的。” “女儿知道了,您和父亲先去休息吧,女儿待会儿再去。”许令仪乖巧的冲着许夫人笑了笑,回答道。 “嗯,你知道就好。”说完,许礼道夫妻俩便走了。 见他们走后,许令仪继续回过头去清点贺礼。 这样的事情在许家很是常见,自许令仪十四岁起,家中无论大小宴席的贺礼都是由她来清点,这算是母亲对自己的锻炼。 但今天的宴会,是他们家来到洛城后的第一场大宴会,许令仪总要先粗略了解个大概心中才有数,待明日细点时,才更方便。” 许令仪静静的清点着,模样认真。 落日顺着屋檐斜落下来,厅堂内早已亮起烛火,两者交相辉映,室内室外皆是明亮。 长街上。 小贩的叫卖声要比白日里少了许多,这个时辰,白日里做生意的人早已收拾东西回家,晚间做生意的小贩才正要出现,有些都还在家中准备,所以……,但也算是热闹。 落日的余晖从背后洒来,照在霍韫知身上、马车上及周边一切事物上。 霍明瑞与谢琬坐在马车里,霍韫知驾马护在马车旁。 霍韫知骑着马悠然的走着,边走边看向旁边的街道,即使这街道上所有的建筑物他都看过成千上万遍了,但景相同,人却是不同的。 每日来往的人都不尽相同,脸上的表情不同、所做的事也都不相同。 看世间人生百态,最有滋味。 他们还在走着。 霍韫知与乌啼的影子逐渐被拉长、重合,和旁边马车的影子像是形成了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 影子越来越长。 马车内。 “今日在宴席上坐你旁边的便是许兄的妻女?”霍明瑞握着谢琬的手问到。 “正是,是许夫人和他们的女儿许令仪,之前也只是听说过许礼道的女儿温婉识礼,今日看来,是个不错的孩子。“谢琬笑着回答。 听到这里,霍明瑞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之前就听许兄提起过他家闺女,我还以为是他自夸,现在听你这么一说,那应该是挺不错的。” “许礼道的夫人把女儿教的很好。”谢琬认同的点了点头。 霍明瑞见谢琬点头后,似不经意间问道:“既然夫人对她印象很不错,她性子又温婉,那你觉得配我们韫知如何?” “配韫知?这……”谢琬有些迟疑。 倒不是说谢琬看不上许令仪什么,嫌她家世一般之类的,主要是这个才刚到洛城的姑娘,自己也才见过一面而已,就考虑她和自己孩子的婚事,说起来是有点草率了。 见谢琬迟疑了,霍明瑞笑了笑,解释说到:“为夫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前几天我们说起韫知婚事时,觉得该给他找个性子温婉一点的姑娘,今天听你这么一说,感觉这姑娘挺符合的,更何况,许兄与我……算了,我也不过是想到了就随口一提,你若是不愿,就当我没说。” 霍明瑞看见谢琬微皱起的眉头,伸手去将它抚平,而后拍了拍谢琬的手,将略带歉意的话语说出:“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谢琬摇了摇头说:“夫君快别这么说,你也不过是关心韫知罢了,只不是太突然了,是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谢琬又想了想,对霍明瑞说:“不过夫君倒是提醒了我,许令仪这姑娘确实不错,都比较符合,身上也没有这洛城世家女子的傲劲儿,懂礼、知进退,是可以考虑考虑。”说着这里谢琬向马车外的霍韫知看了看,“不过还是要问韫知的想法,这毕竟是他自己的终身大事,且让我再好好想想……” 霍明瑞看着谢琬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奈的摇了摇头,到了一杯水放在谢琬手上,“好了,别想了,休息一下,今日你也累了,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谢琬看着手中的水,答应道:“行,听夫君的,明日再谈。” 此时,马车外的霍韫知似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摸了摸乌啼的毛,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乌啼说“总感觉要发生点什么事,也不知是什么。” 夕阳下,一家人,悠悠地往回走,各怀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