姰暖下颌轻点,细声接话。 “四爷同我说过季师父,是大帅当年招来教他功夫的师父,还说这事隐蔽,一直瞒着大帅夫人。” 杜韵仪噙笑点头,“姑母很宝贝阿升,大帅找人摔打阿升,当然不敢让她知道。” “大帅很谨慎,也花了心思,季师父当年招来后,就安顿在苏家。” “苏参领是大帅的心腹,江家几个少爷跟他都相熟,他不止会打仗,学识也好,时常能替大帅出谋划策,阿升跟他来往没有坏处,姑母也没有怀疑过。” “他从小娇生惯养,没吃过丁点的苦,但他骨子里有韧性,也愿意接受改变,他自己很主动就去找季师父,根本不用人督促。” “那时候难免就会跟苏娉婷朝夕相处。” “苏娉婷也知道大帅心底里偏嫡子,苏参领也有心扶持阿升,所以她也随她父亲一条心,亲近阿升,不止端茶倒水照顾有加,还陪阿升一起练武。” 杜韵仪说到这里,丹唇浅勾,掀起眼睫看向姰暖。 “她喜欢阿升,从很小的时候,云宁城没人不知道。” 姰暖淡淡一笑,“的确,我如今也知道。” 杜韵仪笑了笑,浅抿了口茶,接着道。 “原本也没什么,江家矜贵的太子爷,钦慕阿升,想嫁给他的姑娘也很多。” “但阿升年轻,很心高气傲,他不甘心跟江家其他少爷不一样,他有男人的理想,也想带兵,也想出头。” “他是嫡子,从出生就被万人捧着,直到江家的老祖母去世后,亡了国,开始打仗,庶兄一个比一个能做事,受大帅看重,唯有他与众不同,还几次三番差点病死。” “他有嫡子的骄傲,不想被人背后看不起,也不甘心被庶子比下去。” “他的心思都在怎么变得更强,怎么出人头地上,根本没在意过儿女情长。” “苏娉婷也很要强,她知道阿升想要什么,她也肯吃苦,想成为与他并驾齐驱,令他刮目相看的人。” “她的确做到了,江系军中唯一有军衔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在云宁城,论家世论出身论能力,没有女人能跟她相提并论。” “可惜阿升只想琢磨自己的荣耀,他的骄傲让他只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压倒庶子,而不是靠女人。” “苏娉婷越是优秀,大家越是说艳羡她对阿升的钟情,阿升越是抵触这种关系。” “后来江戟盯上她,阿升也不在意。” “自从亡国后,江家嫡庶地位就没有那么分明,江丰和江戟的心都野,什么都会争。” “江戟想要苏娉婷,想要苏参领的支持,大帅知道,但不肯给他。” “大帅看得到阿升骨子里的韧性,他对阿升有期望,苏家是他留给嫡子的,只等阿升能带兵出征的时候,要苏家助他一臂之力,为他保驾护航,助他在军中快速站稳脚跟。” “人就是这样贪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江戟开始旁敲侧击,暗地里谋划打主意。” “他打感情牌,从苏娉婷身上下手,大约觉得年轻的女子都很好哄。” “他对苏娉婷情根深种,云宁城也人尽皆知。” “苏娉婷越是不肯搭理他,他就越是不肯罢休,两个人甚至还闹到几次大打出手,但江戟还是穷追不舍。” 杜韵仪轻啧摇头,放下手里茶盏,轻轻拍着手感慨了一句。 “他大约是真的挺喜欢苏娉婷吧。” “也可惜了苏娉婷,当年阿升很不解风情,说不定再等等…” 话说到一半,她滞了一下。 约莫是觉得这话不该当着姰暖的面说,所以适时打住,还歉意的笑了笑。 “我是说,这大概就是命运,她跟阿升就是没有那样的缘分。” 姰暖浅浅抿唇,扯出抹淡淡笑痕,不动声色地垂着眼抿了口茶,又轻声叹息。 “不要说表姐,便是我听了这么多,也要替苏小姐惋惜了。” 毕竟苏娉婷努力了许多年,却被她捡了漏。 她自己都说不清,怎么江四爷第一次遇见她,就打破了对儿女情长清心寡欲的惯例。 杜韵仪掩了掩帕子,语气清淡下来。 “倒也没什么可惋惜的,人跟人的缘分就是这样。” “她明知江戟有心跟她纠缠不清,还拿他来试探阿升,她想激阿升,就故意答应跟江戟一起率兵出征。” “结果那场仗,打的不顺利,前线传来战报,说她和江戟下落不明。” “苏参领和季师父带兵亲自支援,季凉也在,他们攻下城池,苏
参领忙着安抚民众,坐镇军中。” “季师父和季凉,则带人去寻找苏娉婷和江戟的下落。” “找到人时,她好好的,只是无端昏迷,跟江戟在一起,两个人已经在那里生活了十几天。” 姰暖眼皮跳了跳。 直觉这件事,是四爷厌恶苏娉婷和江戟最要紧的原因。 杜韵仪与姰暖对视,语声温凉,眉目也分外凉薄。 “季师父教导阿升和苏娉婷多年,拿她当女儿,也知道她对阿升的心思,他当然气不过,要替苏娉婷出气。” “季凉拦住他父亲,劝诫他,江戟毕竟是那支主力军的主帅,他们只是奉命率兵支援,真的闹僵了惹恼江戟,又不能杀了他,在他的地盘上,不一定会出什么事。” “何况那原本是江家和苏家的家事,如何处理,轮不到他们多管,回去如实禀给苏参领和大帅就是。” “他们带江戟和苏娉婷折返的途中,苏娉婷醒来,季师父担心她,自然要多盘问两句。” “她心虚,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江戟重伤,她不能见死不救,才带他留在谷底养伤,还求季师父替她隐瞒,她跟江戟没什么,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昏迷,更不想流言蜚语让阿升误会。” “可季凉说,他们找到江戟和苏娉婷时,江戟搂着她,姿态亲昵,那地方有长期生活的迹象,孤男寡女在一起那么久,根本不像是没什么。” “后来季师父帮她隐瞒,答应在她搞清楚为什么昏迷之前,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他不希望苏娉婷的清誉受人揣测。” “回到营里,那晚天黑,苏娉婷又找季师父谈话,季凉不放心,就暗中跟过去。” “他隔着些距离,看到苏娉婷对季师父说话,然后听到枪声。” “季师父坠下了悬崖,苏娉婷在嘶喊,他震怒惊骇,冲过去,却被苏娉婷一把推了下去。” 姰暖听得心惊肉跳,脑海里已经能想象当时是何等惊险。 杜韵仪垂下眼,拎起茶壶自己将茶盏斟满,语气轻缓。 “有人还朝崖底开枪,风声很大,他隐约听见苏娉婷嘶声喊‘江戟’的名字。”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