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团队忙的抽不开身的时候,有时候会找几个兼职。
这些兼职人员,以退伍军人居多,因为他们比较听从指挥,形象气质也好,而且对殡葬这件事情不排斥。
辉哥常常为我们做兼职,但自从上次做完一场殡葬礼仪服务之后,他不干了,他说他想去做红事,这白事也太复杂了!
“跟着你们干白事,一天200块钱,我去跟着人家办红事,还轻松还自在,也是200块!”辉哥叫苦不迭。
“红白喜事可不能混淆啊!大辉!”陈老师特意安排他,“你以后要是想干婚庆了,就专干这一样,可再也不能干白事了,你一会儿干白事,一会儿干红事,容易挨打啊!”
“陈老师,我算是服了!”辉哥还在诉苦,“这个白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我看我不是那块料,我容易入戏……”
“哈哈哈……是不是看着别人哭,你也想哭……”
“是啊……”辉哥一句话让人哭笑不得。
其实,辉哥这人很不错,容易共情,说明他有怜悯之心,可以和家属同悲伤,进而保证服务的质量。
但他既然提出来离开,我们也不强求,毕竟只是兼职,只能祝他越来越好。
说实话,殡葬这个行业确实复杂,要比同类型的婚庆行业复杂的多!
我们从事殡葬礼仪服务,要和民俗、风水、餐饮、唢呐、歌舞演绎、丧葬架等各个部门“配合”,如果稍有闪失,就能受到家属的“羞辱”甚至“暴力”!
办一场事下来,我们往往累的腰酸背疼,心理上也会有一定的不适。
但在我来看,良莠不齐的服务团队,才是引发类似纠纷和矛盾的导火索。
反正,我们的团队始终牢记服务宗旨,没有任何一场礼仪服务,受过家属的质疑,反而绝大部分还会得到好评。
但是别人就不敢说了,我指的是除了我们团队之外,跟我们一起配合的其他服务团队,比如,武哥的歌舞艺术团。
在中原农村的葬礼上,很多主家会为逝去老人请一台歌舞团,在一些化管控程度不高的地区,甚至会有艳舞助阵,群众化程度不高,农村的化导向很容易被带偏。
在我们颍河县这一带,受公序良俗的影响,葬礼上跳艳舞的现象不是太多。但他们的演出形式大多千篇一律,老百姓虽然有时候不接受,但按照规矩,这个歌舞团还必须得请。
以武哥为团长的演艺群体,在我们颍河县有不下30家,从业人员基本都在化部门备过案,这些人长期活跃在以颍河县为中心。
在方圆百里不等的地面上,他们主要就是参与红白喜事的助阵演出,构成了颍河县最基层的“娱乐圈”。
互相“介绍活儿”,是歌舞团和我们殡葬礼仪团队心照不宣的契约。
我们唯一一次让主家不高兴,还正是和这个武哥有关。
武哥四十出头,外号老武,本名武三毛,排行老三,家中世代都是做歌舞演艺生意,可以说是颍河县基层娱乐圈的扛把子,人称“颍河向华强”、“武三爷”,吹拉弹唱样样精通,身价1800元一场!
武哥本身是颍河县民间歌舞演艺协会的副会长,说是副会长,其实也就是在本县“娱乐圈”有那么一点威望,其实更多的目的还是为了多拉点业务。
他这次的业务,是我们团队的老陈给他拉的。
距离县城18公里远的姚寨镇邓店村,一位退休老教师的葬礼。
其实,这位逝者生前也教过我,也算是我的老师,是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爷子,8岁的邓老师,寿终正寝,安然仙逝。
葬礼是按农村老家的规矩和习俗办的,第一天上午搭灵棚,第二天下午出殡安葬,当然,请的也有一班歌舞团,也就是主家委托老陈找的一班歌舞团,就是武哥那一班人马。
按照规矩,武哥的舞台和演艺团队,是在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开始到主家,其他的时间是在忙活院子里那些事。
经过半上午的治丧环境布置,我们上午的活动告一段落,我和老陈、司仪孙哥、礼仪员赵哥四个人,简单在主家吃了点馒头和烩菜,就等着下午的一些仪式,这些仪式基本上都得四点以后举行。
所以,午饭之后,我们基本上都是闲散状态。比如和其中一些家属聊聊这个家族的情况,和四邻八舍的聊聊当地的规矩和习俗等等,以便于我们更好地应对各种情况。
下午四五点的时候,武哥的歌舞团也来了,他们二十分钟就搭建好了舞台,等待着晚上的演出。
在丧事活动中,唢呐是必不可少的乐器。一笙一笛一梆,是我们这一带民俗中标配的乐器,也叫“小班响器”,也就是只要三个人就能办理最基本的红白喜事,这三个人分别执掌唢呐、笙、梆子,这三种乐器。
所以,武哥的歌舞团,这三样“人才”也是标配的。为了给主人家“长脸”,更多的是顾及老陈的面子,本场葬礼的唢呐,将由武哥亲自演奏!
下午五点整,灵
堂开棚仪式开始举行!黄纸烧起,美酒倒上,孝眷站于灵堂之上。
“孝眷棚前站,泪珠湿衣衫,想见亲人面,唯有梦中圆。”伴随着司仪孙哥高亢洪亮而又满含悲伤的语调,灵堂开棚仪式也正式开始!
“一行热泪悼亲人,满堂悲声伴灵台!棚内点纸焚香,棚外街前齐奏!鸣炮,起乐!”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武哥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