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娬还是第一次看见殷珩与夏氏相互配合,不由讪讪道:“其实我下手有分寸,就破了点皮……眼下血已经止住了……”
殷珩和夏氏不约而同地阴沉着脸看她。
孟娬缩了缩脖子,又道:“当我什么都没说,没说。”
敷上了药,殷珩又给她包扎,天气渐热,也不能包得太紧,只要不让药泥掉下来即可。
殷珩虽是细声轻语,但语气里有种不容置喙的强硬,道:“往后,不得再用这样耗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你就是你,别人若不服你,那就让他们怕你。”
殷珩还道:“担心他们拿你当坏人吗?好人如何,坏人又如何?你若不肯证明自己是好人,别人就会认为你坏,那是别人的问题。坏人从不用证明自己很坏,好人为什么又要证明自己很好?”
孟娬听来微微怔忪。屋檐下的夏氏亦是一愣。
乡民们不去追究王喜顺欺辱乡里,也不去追究那伙乡霸光天化日下行凶,无非就是惹不起罢了。在这里,做好人需要时时警惕邻里,做坏人却不用付出任何代价。
说来好笑,老实人一般很容易受人欺负,可老实人也只会挑老实人欺负。
孟娬趁机摸了一把殷珩的手揩油,道:“阿珩,我从来没说我自己是好人啊。”
夏氏道:“我们不干伤天害理的事,但谁也不能伤害我的阿娬!”
老申病倒了,申家媳妇本来是到孟娬家去讨说法的,最后却无功而返。
人都是食五谷杂粮的,怎么会不生病呢。但是申家媳妇总想找个人出来,为老申生病的事情负责。
这样她也不必为一笔医药费而心疼了。
现在希望落了空,老申还躺床上难受着呢,申家媳妇只好去请乡里的杨大夫来诊治。
这杨大夫平时是最希望村里人生病的,那样他的药不就能卖出去了吗?
眼下,杨大夫坐在老申的病床前,象征性地把了把脉,道:“没什么大碍,我给开几副药,再歇两天就好了。”
当然,病人的心理大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喝下了药,心里总归是要踏实些;也不管实际上病情有没有好转,只要心里面觉得它好转了,那就是好转了。
杨大夫在乡里走医多年,靠的也是病人的这种心理。
然杨大夫从药箱里拿出一些药交给申家媳妇,申家媳妇正要一手交钱一手接药呢,这时外面冷不防响起一道淡淡的声音:“他那些野草烂根晒干了,也就骗骗乡里这些无知妇孺。”
杨大夫面色一变,与申家媳妇双双朝门外看去。
孟娬正不紧不慢地抬脚踏进申家的门槛,身后阳光镀亮了她的背影,衬得那双眼睛尤为的沉静淡凉。
她挽着袖角,手臂上还缠着雪白的绷带。
申家媳妇先前还到孟娬家去闹,现在孟娬亲自来了,她还心有余悸,不知该作何反应。
杨大夫却是底气不足地怒喝:“孟娬,你不懂就不要乱说!老申家的,快,把这黄毛丫头给我赶出去,以免影响我治病!”
申家媳妇闻言,还不等上前,孟娬就径直迎了上来,劈手夺过杨大夫手上的“药材”,放到鼻端闻了闻,随手丢在桌上,笑了笑道:“方才我过来时,见申家大娘门前的路边就有几株这样的野草,大娘不若去拔些回来,对比一下根部,看看是否一样。”
申家媳妇将信将疑。
孟娬还是第一次看见殷珩与夏氏相互配合,不由讪讪道:“其实我下手有分寸,就破了点皮……眼下血已经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