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夕阳仅剩的那缕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阳台上那些未干的衣服都染上橘黄的光晕。 倪清从食堂打包了一份水饺回来，坐在座位上慢慢吃起来。 多肉梅子：不是老师你……三个月没更新原来是在憋大招。 雾岛听风：我去谁懂，男模特身上的山茶花身，好性感啊啊啊啊啊。 小贾吃什么：好美好美好美！从诗诗的账号看到预告就在期待，没想到是和青羊老师合作。 叶晓棠：夏日的那个模特是谁，谁有微博一下[哭哭]。 林：老师你什么时候接客片，我的小钱包已经储备好久了。 …… 倪清挑了几条回复几句，她从自己的微博界面退出来，才发现[四时青羊]这个词条已经上了热搜。 她有点不太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次看向屏幕的时候自己的名字还在热搜上挂着。 心里的那些惊讶和喜悦像是潮水般上涨，最后包裹住她温热的心脏。 她从去年冬天就开始筹备这个影集，查了很多摄影资料，前后奔波找了很多设计师制作服装，她曾为了一朵泠白的睡莲四处奔波，只为寻找符合自己预想的那一朵；也曾为了一支青木簪千里迢迢地的跑到江南的制造厂，寻得自己期待的红檀木做雕刻。 大三上半年的学业任务很重，倪清忙碌在学业和摄影之间，可却从未觉得累。 因为摄影早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后台已经有了好些私信，倪清点开，那些明星的摄影师礼貌地试探她的档期。 她扯起嘴角，看着那些称呼她为青羊老师的私信。 她认真地一条条回复起来。 宿舍门外叮叮当当地响起来，倪清抬眼，看到阮月抬着那些买的s道具走进来，她伸手上前和她一起搬着道具。 “学姐，你不要太牛，我看到热搜词条了，四时的布景和设定真的都好神。”阮月从置物架上拿了一罐果茶，拉开拉环咚咚咚地喝起来。 “谢谢夸奖，”倪清的嘴角扯起笑容，“你拿着这么多道具是要参加什么活动吗？”她歪头打量着那顶深棕色的假发。那件黑色礼服裙腰间的红宝石在灯下熠熠发光。 阮月注意到倪清观察的视线，于是把那件衣服从箱子里拿出来，展开在她面前，“是黎明恋人的线下活动，请了很多知名s，还有几位知名的摄影师，学姐没有被邀请吗？” 倪清摇了摇头，“可能因为我更擅长实景拍摄，而且这种活动更倾向于找一些已有名气的大摄影。” “学姐不要那么说，你现在也很有名好吧，”阮月打开微博翻到倪清的主页，四时的点赞已经三十多万了。 她翻回到热搜界面，才发现又挂了一个新词条，[陈远山青羊]，阮月点进去才发现有人说倪清的摄影风格和陈远山小说里描绘的那些景色很像，陈远山最近有一部新的电影要开拍，正在招募摄影师，好多粉跑到陈远山的评论区倪清给他看。 “学姐，我感觉你要火了欸。”乔默推门进来，“我刚从楼下上来，有几个人问我你真的是青羊吗，她们都看到了那个词条。” “也是因为拍的模特本身条件就好，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关注度。”倪清谦虚回应。 乔默也凑过去看着阮月的手机，她们翻看着那些评论，下面堆积成山的夸赞词语，“原本为黎明恋人拍照你就有了粉丝基础，四时这个影集更是神之创作，直接把学姐的摄影领域拓宽到影视圈。” 倪清摇摇头，“摄影只是业余爱好啦，还是要以学法为主，律师证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法考不是大四才开始吗，学姐那么早准备？”阮月的视线从手机移动到倪清的桌子上，才发现架上早就堆满了理论法学，应用法学等一众。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就是聪明又努力。 倪清就是这类人。 在这种压迫感极强，高度内卷的法学院，她保持优异成绩的同时还从事摄影爱好，这本就超过了大部分人。 她对于摄影付出的辛苦她们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次她的影集能冲上热搜，她们也并不意外。 “不是，我怎么感觉忘记了什么。”乔默晃了晃脑袋想要想起些什么，这两天她们去做社会实践没回宿舍，眼下也是假期后和倪清第一次见面。 “周屿行，”乔默在一旁出声提示。 乔默恍然想起，眉眼里都是八卦的打探，“学姐，你和周屿行谈了多久？你好会藏，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忽然被提起的话题，倪清莫名
地有些脸热，含糊着回答，“大概半个月前。” “我去，这是真地下恋情。要不是周屿行这次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你还打算瞒我们多久？” 乔默凑近了面色审视地看着倪清，似乎要在她脸上盯出一个洞来。 “也没打算瞒，”倪清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只是没想着主动承认。”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阮月摇着头感慨，“谁能想到，前段时间帖子里的偷拍者和被偷拍者在一起了。” “又不是真偷拍，但是你们在一起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乔默的手指捏在下巴上，“不过早有端倪，那次篝火晚会，有人拍到了你们的对视。” 乔默打开手机，把那张照片给倪清看，光影交叠，篝火正盛，在众人的喧嚣中，他独独看向她。 原来在倪清无聊发呆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向她好多次了。 “照片可以发给我吗？”倪清只觉得这张照片好看，下意识地问出口。 “当然可以。”乔默把相册里的照片转发给倪清，“我也觉得好看，所以一早就存下来了。” 宿舍门从外面被推开，柏思漓风尘仆仆地进来，脸上的笑意正盛，“本小姐马上就要去试镜了，这法律我一点也学不下去。” “嗯。”几个人对于柏思漓偶尔发疯说想退学的说法早已见怪不怪。 “什么，试镜？”阮月和乔默几乎同时惊呼出声，看着她眼里都是惊讶。 “还要感谢学姐，”柏思漓走近了搂住倪清的脖颈，“第一次做学姐模特的时候就有小网剧找我，我想着太浪费时间。但是这次四时的影集放出去之后，有个大导演联系了我。”她骄傲地晃晃头。 “真的假的，还是小心一点，别被骗。”阮月有些担心地说道。 “放心吧，我找我爸爸去问了，确实是那个导演。”柏思漓脸上的笑容藏不住，“我本来就不想学法，我爸一直想让我学法然后去公司当法律顾问，不过那么大的公司哪里需要我，他就是不想我太过自由。” “不过这次不一样我可是靠自己，靠学姐，他这次可不能管我了。”柏思漓拉住乔默的胳膊，“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醉香居。”乔默立马就答了出来，这几天实践太过劳累，她们都得吃顿好的补补。 “好，我订位置，现在就过去。”柏思漓拍了拍手掌，“快都打扮的漂亮些，学姐最近灵感爆发，肯定会把我们拍得特别漂亮。” 天色渐暗，冬日里的风格外凉，四个人从校外回来，欢快的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 “吃得好饱哦。”乔默摸着肚子感慨，“学姐那条微博现在涨到多少了？” 倪清摇摇头，她没有再看微博，想着晚上回去打开一起看，她很喜欢那种打开评论区就有一排夸夸的喜悦感。 “你们有快递吗，我去取。”阮月看着购物软件上的谷子已经到了驿站。 “我有。”柏思漓喝了点酒，脸格外红，“我买了好多毛绒绒的围巾，我们每人都一条。” 倪清最近没有网购，只是包裹软件提示她有一件东西到了。 她下意识地想到周屿行，不过现在正是他休息的时间，所以她没有发消息打扰。 “我陪你去，我也有东西到了。”倪清打开手机，忽略了那条弹出来的好友申请。 她想大概是她讨厌的那个人。 “这条棕色的给学姐，这条白的给阮月，灰色的是乔默，米白的给我自己。”柏思漓喝的有点醉，手舞足蹈地分发起围巾来。 倪清打量起那个包裹，拿起笔盒里的刻刀从快递盒上划开，然后打开纸盒的外包装，看到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她不敢轻易拆开这个盒子，打开手机想要询问姑姑或者弟弟。 allia：收到了吗，是熟悉的一位设计师的限定系列。 allia：我想你会喜欢。 原来是周屿行。 真的是周屿行。 倪清打开那个黑色的丝绒盒子，银白手表静静躺在黑色丝绒绑带下，表盘中间的纤细指针静静的转动着，台灯的那些光照射在表盘上，玻璃下的那朵山茶花反射出泠白的光，花心处的那点绿是鎏金设计，在时间的长河里静静流淌。 她第一次见这样独具设计感的手表，就在灯下静静地看着它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倪清：很漂亮，我超级喜欢。 倪清：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为什么平白无故给她送东西。 allia：只是看到了觉得
好看，所以就想送给你。 倪清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视线又落在那块手表上，那上面的山茶精致又华丽，她的嘴角轻轻扯起。 allia：我母亲大概还有两周的观察期。 她知道他的辛苦与担心。 倪清：没关系，我最擅长等待。 周屿行看着屏幕上的那句话，瑞士的黑夜漆黑一片，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繁华的夜景，却只觉得枯燥乏味。 他想，只有她在身边的时候他最安心。 —— 压抑的教室，堆积成山的试卷，门口站着狞笑的于思毅。 倪清再一次被噩梦惊醒，她摁开了手机，再一次看见了那条好友申请，抚着心口让自己平静。 怎么平白无故就做了这样的梦。 她昨天看法典熬得太晚，堪堪睡到下午才醒。 倪清下意识地打开微博，然后去热搜上的词条。 她的血液都似乎凝固起来，呆愣地拿着手机不知所措。 [青羊抄袭]几个大字赫然挂在热搜第一位。 她措手不及，却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