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类中，温朵最爱的是牛肉，每次在外选餐时，她几乎选牛肉，所以傅念宸特意选了她曾看着屏幕流口水的牛排餐馆，听说是今年新引进。 回想起她第一次请他吃饭时，她选鸭胸，应该是为了想在那间店省一点。 温朵仅知道要去吃牛排很开心，想不到是要来这家。 橄榄绿的门框，穿着同色制服的服务员站在小小的柜台前，她的视线如客人般走进店门，矮桌上立着一只花瓶，鲜花柔艳绚丽，直视过去可见落地窗一览城市夜景。 这等级比她当初请傅念宸的还要高档！ 温朵紧张得回过头，死死抓着傅念宸的衣袖，傅念宸挑起眉，不晓得她慌什么劲？ 遇到前情人了？ “傅念宸，这很贵的！ 吃了会破产！” “” “我们去楼下美食街吃吧，还是排队等回转寿司”温朵开始觉得头晕，这价钱会死的！ “我不可能会为了女人破产，没那么壮烈。” “但我们可能要洗碗拖地？” “” 傅念宸抽动额角，压压她脑袋。 “不用担心，我前几天去玩刮刮乐和□□，领很多钱。 “ 傅念宸牵起她的手往店门口走去。 他当□□彩是at吗！？ 温朵僵硬的步伐直到坐在位子上，仍没放松。 水亮的瞳定眼在惊人的菜单价码，她保持着微笑，僵硬地与他说话。 “你是中头彩吗？” “中头彩的话，我直接带你飞纽约吃，何必坐在这里？” “傅总霸气！” “ 快点餐。”他催促。 即便傅念宸要她放心点餐，可她最后还是点了这贵死人菜单里最低价位的餐点。 傅念宸听到她点的餐点后，出声跟服务员更改她的餐点。 温朵睁大眼，听他改的那一餐，又往上加了一千元，她差点发起人生第一场心脏病，不行，傅念宸就算平常没什么物欲花费，但她未来要好好教导他理财，虽然她自己的理财也不怎么样就是。 “你生日，吃开心些，别管价钱。” “可是很 贵。” “我敢带你来就付得起。” “真的？” “付不起的话我们在这里卖裴竹的秘密来抵销。” 温朵微蹙眉，深思熟虑慎重道：”好。 ” “”他不过开个玩笑，想不到他的小妹妹够狠。 用餐后，温朵心里盘算的省钱什么的，全抛诸九霄云外，这是她吃过最美味的牛排，食用完优质的餐点，那一份满足挂在她的微笑上。 回到温朵家门的前一刻，温朵还在说着那家牛排餐馆的厉害，一下夸奖餐点，一下夸奖服务员，又夸奖起装潢还有刀叉。 他得说，她实在很吵，不过她很开心，那就足够了，他愿意包容这份聒噪。 他从厕所出来，家里已经一片黑暗，只剩客厅里闪着烛光。 傅念宸心情难以言喻，摇摇起她的名字。 黑暗没吞噬有温朵生活气息的客厅，她跟烛光一样温暖照耀这个地方。她坐在客厅地板，面前桌上的蛋糕显然是她亲手制作，两层巧克力海绵蛋糕上挤满一朵朵可口的鲜奶油，草莓围圈摆饰，隙缝间再放几颗蓝莓，蛋糕中心有两片心型巧克力，她用白巧克酱勾勒他们两人的名字。 他在她对面的地板坐下。 “有九根蜡烛哦！ 你的幸运数字！” 她笑着，hprthda小旗子挡住她的笑容。 随后拿出立可拍相机说：”先拍照吧，趁蛋糕被我们毁掉之前。” “等等。 “ 傅念宸出声制止，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淡粉色小盒子。 温朵接下小盒子，淡粉色的盒子上印有烫金的英字，她不知道是哪家店，但是盒子非常夺她喜好，是她喜欢的风格。 “生日快乐。 “ 傅念宸的祝福敲醒对盒子傻笑的温朵。 “谢谢！ 我可以现在拆吗？我要拆！” 她心花怒放，疑问句没半点效果，果断的表示自己现在想拆。 见傅念宸点头后，温朵打开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条精巧的玫瑰金色小花圈项链，上头点缀几颗水钻。 “好漂亮！” 她惊呼。 她把项链从盒子里拿出来，嘴巴不停直呼可爱。 闪耀的眼睛，
真挚开朗的笑容，看得傅念宸空荡的心被塞满。 “好可爱，真的好可爱！ 你帮我戴。 “ 她兴奋得拿着项链晃。 傅念宸绕过桌子，替她戴上项链，才刚戴上，她便急着回过头问他好不好看。 “嗯，好看。 ” 她拿起手机，开自拍镜看锁骨下的项链，她的嘴角从晚餐开始持续上扬着，可爱轻甜，爱笑的她总保持着这份气质。 她的笑，好几次使傅念宸不自觉自恋，想自己也有成为他人灯塔的时候。 如花般绽放的笑容，眼里写满爱情，这美到令他心动至此的画面，仅在他面前出现。 她用笑容表达着，她好想无时无刻赖在他身边，不想离开 怎么办，他也不想离开。 “我们来拍照！” 温朵拿起放在桌下的立可拍。 她伸长手，头靠在傅念宸的肩，常用立可拍拍照的她，已经可以完美的抓好角度。 温朵按了两次快门，一人一张，在照片洗出来后，她目不斜视盯着照片，期待画面显现。 “你上次打的果汁还有，我去拿来。”说完，傅念宸开门回到隔壁，回来时手里多了一瓶果汁。 “照片出来了，我拍得很好哦！ 你要不要看？” 傅念宸在厨房替他们倒了两杯果汁。 “先喝，话说那么多，不渴吗？” 他笑说。把果汁交给她后，顺手拿了刚拍好的照片来看。 脸庞泛起笑意，温朵的拍照技术了得，没有自拍镜，也可以拍得那么准确，蛋糕也顺利拍了进来。 坐在对面的温朵舔舔上唇的果汁渍，见傅念宸瞧见她舔唇的举动，她不好意思地傻笑。 “吃蛋糕！” 她开心笑说。 “把我的礼物先给我吧。 ” 傅念宸两手撑在身后，散漫的坐姿，显得淡然处之。 “不要，过十二点再给你。”温朵维持着笑容。 十一点零五分。 “该不会是没准备？” 他知道，她会准备的。 “我有！ 反正十二点过后才真的是你的生日，那时候再给你。” “没差那时间，给我吧，我想先看看。 “ 他的语气低柔淡薄。 “我们先吃蛋糕。” “温朵。 “ 他轻唤。 温朵抬头凝视他，他们之间的安静更像不愿发话的沉默。 “是假的对不对？” 她不敢眨眼，像怕他消失一样。 “假的。 ” 他回应。 “我会一直记得你，什么都不会忘。 ” “对。” 他给了她想要的答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好想哭，声音像被偷了一样，发出一个字都好困难。 傅念宸没说话，她小心呼吸好几口气，终于缓缓开口。 “那 十二点后给你礼物，你一定很喜欢。” “好，谢谢。 ” “礼物还没给你，你干嘛说谢谢。” “谢谢。 ” 他又说了一次。 温柔的眸光不费吹灰之力让她融化，他的道谢真挚，偏偏像在哄她，夸奖她，从那一向深暗的眸子里，她知道自己是唯一光亮。 今晚的他温柔亲切无比，却也遥远至极。 温朵害怕的双手紧紧握住他搁在桌上的左手，目光不经意停留在手表上。 那支手表下有什么，她知道。 “傅念宸 我说的你要记得噢，你绝对不能忘记，我要是做错事，不小心忘记什么，你一定要原谅我”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哽咽，傅念宸默默咬紧牙，黑眸震颤。 “冬天的时候，我喜欢戴黑色围巾的男生，穿米白色的针织衣，然后你 浏海不要盖到眼睛，细菌跑进去怎么办？胡子要记得刮 还有要常笑，不要愁眉苦脸的，烟要少抽 记得准时吃饭，胃不好就不要乱吃，用电饭锅蒸煮很简单，食谱在你柜，生病要记得看医生，不要逞强 还有，绝对不要再自杀，我怕我来不及救你，所以不要做。如果我忘记你，你一定要再来认识我，我一定会再次喜欢上你，对你一见钟情。 “声音愈来愈微弱，脑袋朦胧昏沉，她努力撑着想闭下的眼皮。 为什么有强烈的睡意 傅念宸下颛紧绷，痛苦瞠目，水眸溢满伤痛，湿润了眼睫。 温朵用
力挤眼，而后晃晃脑袋，清醒只来了三秒，睡意像刚被挥散的雾迅速地又集聚。 “傅念 宸”沉重的睡意袭来，握住傅念宸的那双手开始无力，她的头渐渐低垂。 没有她要怎么办？他只剩一个人。 她答应给他快乐，答应陪他，即使他冷漠的脸给人感觉无须陪伴，可是她知道，他只是害怕。 害怕再受到伤害。 没有她照顾要怎么办？ 她忘记他，他会很难过怎么办？ 最爱他了 不能伤害他。 她想一直一直把他捧在手心照顾。 她最后的呢喃像融化的雪，来不及记忆。 温朵趴在桌上纹丝不动，安稳地睡去。 “对不起，我没办法让你记得我。” 傅念宸右手遮住双眸，左手收紧，牵牢那双无力的小手。 “对不起、对不起 请记得我好不好” 哭声被他紧紧咬住，内心的绞痛逼得他忘记怎么呼吸，眼泪失控奔腾，血管随着他的抽泣一次次断裂般，他恨这个世界 十一点二十九分。 他倒掉温朵那杯被他参安眠药的果汁。 很痛，非常痛，但为了避免衍生的错误，有些事他必须要做。 他知道她把相本收哪，也知道电脑里放他们合照的件夹是哪一个，所有，所有有关他们交往的东西，尤其画面，他全删除带走。 礼物只要没有他的名字，可以留下。 他只消失在人的记忆里，其余数据画面会存留，这是世界给他的玩笑还是漏洞，他不明白。 不过也因如此，才造成他母亲的忧郁症。 那种假装还是他母亲的样子，她装得尴尬，他看得难受，于是他在祖父母离世后，再也没与他们联系，顺着时间到让他们彻底空白陌生。 那样的漏洞，是真的会造成一个人的心理恐慌，所以他尽量不留下资料与照片。 傅念宸从她手机里删除自己的照片和讯息资料。 他将温朵抱进房间，替她盖好棉被，用纸巾擦干她眼角的泪水。 哭红得鼻子，让他浅浅勾勒嘴角。 真的，很爱哭。 白白跳上床磨蹭他的手臂，傅念宸抚摸那颗小小的猫头。 “白白，你要好好陪她。” 白白继续磨蹭呼噜，没一会儿它走到兔娃娃那里，两只前脚开始推兔娃娃。 被推挤的兔娃娃身后好像藏着东西，傅念宸探手取来，是一个墨黑色小纸袋。 是什么？他心里有数。 取出里面黑色精致的盒子，袋子里头还有一张卡片，写着t：傅念宸。 生日礼物，幸好被他找到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指针款的男表，与他现有的表风格相似，极简成熟，黑色表带，白色镜面。 她的卡片内容很多，情情爱爱，一堆表情符号和爱心，想不到她用字也可以向他撒娇，他不禁在床沿失笑。 他凝视最后一段话，至始至终她对他唯有贴心与温柔。 送你一支手表盖住伤疤。 送你一个温朵疗愈伤痛。 傅念宸回眸，静视那张睡颜，他的手轻缓盖上。 “好。 “ 吻烙印在她的唇上，这份触感在过几分钟后，对她来说将是陌生。 该删的删了，该丢的丢了。 他回到客厅，瞥眼烧的蜡烛，烛光摇曳，蜡烛被火融得仅剩一半。 傅念宸盘腿坐在地板，垂眸看她亲手做的蛋糕。 不能浪费，虽然他不信生日愿望，可这是她做的蛋糕，他愿意做幼稚的许愿。 他看向时钟指针，时间逼近凌晨十二点，秒针一格格快速前进。 他闭起眼许愿，愿望默念在心里。 凌晨零点零分十三秒，吹熄蜡烛。 他挖一口蛋糕来吃，鲜奶油巧克力的甜味，在他的苦涩里淋上糖。 傅念宸蓦然想起没来得及夸奖她，蛋糕做得很好。 静默的客厅响起他手机的讯息铃，傅念宸拿来手机看，心猛然颤动。 您关注的歌手-爱吃墨鱼意大利面的白猫小姐，发表新歌啰！ 上线给她支持鼓励吧！ 他欲转向房，但很快会意过来应该是预设系统，温
朵设定了发歌时间。 他点进她频道，新歌《只喜欢你》。 熟悉的甜嗓，像在耳边偷偷说情话，轻快里有少女的羞涩，他可以想像她唱每一句歌词的表情，她的微笑、犯傻和闹脾气的模样不断映在脑海，傅念宸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头一回听甜歌听到哭 这首歌，甜得好心痛。 泪痕布满他的脸，喉咙紧得痛涩。 歌曲结束，在结尾的伴奏里，她小声地说：”生日快乐。 “ 听完歌的粉丝躁动，猜白猫小姐是不是唱给男朋友听？留言板不是心碎就是祝福。 傅念宸昂首闭起眼，灼热的泪水刺疼他的眼，他做完最后的收拾，吃掉写有他们名字的心型巧克力片，没犹疑地提起东西离开。 好多年没好好过生日的他，在今年许了愿望，他的生日愿望简单且卑微── 在这世界上，能不能只要一个人，只要一个人记得我就好。 ／ 中午，套房公寓被冬日微阳照晒，温度提升零点五度，二楼最尾间的套房，是一扇宁静墨绿的门，门上贴着一张与它不搭嘎的黄色纸张，上头印着两个大字。 出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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