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练好给御舆长正庆贺的那一支舞,倾奇者相当努力。
他好像是那种只要有目标就会毫不犹豫朝着目标前行的人,并且因为害怕出错,所以格外要求尽善尽美,一点都不马虎。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那一天。
踏鞴砂的居民们都非常捧场,也发自内心为御舆长正获得绝世好刀这件事感到开心,都欢欣鼓舞地庆贺。丹羽坐在距离较高的位置,远远地和御舆长正举杯。
宴席进入高潮,倾奇者上场献舞。
千夏也去了,她厌恶明亮的火光,此刻却站在人群的最前面,就为了看清楚倾奇者这一支准备许久,她也看过许多遍的舞蹈。
每一个动作她都记得,但是她还是来了。
一支舞跳完,果不其然收获了人们惊叹的视线。
千夏走向停下的少年,夸赞道:“很厉害,也很成功。白,我就说你应该相信自己的。”
腼腆的少年笑了笑:“还是要谢谢千夏这么多天都陪着我一起。”
桂木走过来,也跟着夸赞:“非常厉害!我看的时候都被惊住了!”
这位容貌迤逦、舞姿超绝的人偶,赢得了所有人的关注。
因为这件事,他好像又更进一步地融入了村子,就连看向他的目光都少了几分陌生。
哪怕是宴席结束,过了好几天,偶尔有小孩看见他,也会拉一拉大人的手,兴奋道:“是长正大人宴席上的那个大哥哥!”
往往这个时候,倾奇者总会有点害羞地别过脸去。
千夏说:“你还没有适应吗?”
“太热情了……”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热情,所以总是招架不住。
于是她善意地打趣:“那可不行,万一以后被喜欢你的人诉说衷肠,你岂不是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才行?”
耳畔传来她的轻笑声,倾奇者的头垂得更低了,那耳垂红得就像被烧红的烙铁。
他声如蚊呐:“不会的。”
他只是一个人偶啊。
千夏却说:“说不定会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以后,倾奇者很快就告辞了,并且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来拜访。
踏鞴砂的日子恢复了过往平静的样子,千夏侧头看向窗外,那绵延的细雨捱过了寂静的深秋,终于消散在一个不太明朗的晴天。
直到千夏被人找上门来。
那人一来到踏鞴砂,就找到这一片地区的最高负责人,然后对他描述出千夏的特征。
“耳朵是尖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红色。”来着说。
整个踏鞴砂,这种相貌的就她一个。
为了防止太阳更强烈的照射,早在回来没多久,千夏就把原先的白色雨伞换成了黑色。本以为很久都用不上这把伞,没想到距离换伞没过几天,这把伞就被用上了。
来着穿着一身巫女服,对着她毕恭毕敬,却又不容置疑地说:“千夏小姐,八重大人想请您一叙。”
八重大人。
想了片刻,千夏才反应过来。
——那是她第一次去卖晶核时,因为一碗油豆腐而结识的,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妖怪。也许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来者客客气气地解释道:“八重大人说要和您谈一谈……”
她认真地吐露出惊人之语,“有关您身世的问题。”
千夏一瞬间睁大了眼睛。
身世?
如果没有记错,她的记忆的的确确是没有出问题的,所以说……为什么……她明明只是个孤儿啊。
上辈子就孤,只是侥幸有了一个没有很多年就被杀了的“母亲”,这辈子又是直接带着血族的体质身穿过来……还是一个被白捡到的、实打实的黑户!!!
她真的能有身世这种东西吗?
但是没有办法,毕竟一个谎言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她总不能拒绝。
那不是明摆着自己没有失忆吗?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失去了记忆的可怜人而已。
更何况,好像是怕她不去似的……这位巫女再说到“身世”时,不仅没有压低音量,甚至还暗戳戳地提高了一点,确保在场有人能听清楚。
直接把她架在了最讨压的火把上炙烤。
千夏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件事……
这是一场不可能拒绝的邀请。
巫女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问:“怎么了千夏小姐,您是不愿意吗?您是否有什么顾虑呢?”
千夏一瞬间回过神:“没有,我只是在想,要不要和朋友告个别再走,也顺便回去收拾一下东西。”
巫女说:“好的,正好离八重大人给的时间还早,我们可以明天出发。”
“嗯……”千夏笑起来,有点勉强道,“那真是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