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有啊!” “那当然!平城可比你想得要繁荣。” 蒂娜握着相机不撒手,她还注意到这里的价格比在美国买要贵了一倍不止,于是故意对阿峰说:“你买得起吗?” “别小瞧人,这点还是买得起的。”说着他掏出一张银行卡,扔给店员。 刷完卡后他们又一起去了临海的一家咖啡厅,里面的人都打扮得很精致,一看就是有钱人的社交场所,比较起来阿峰的西装是看着最廉价的。 “这么有钱不换一条?” “穿习惯了,舍不得。” 蒂娜又白了他一眼,笑道:“你这不是会说话吗?之前跟个闷葫芦似的,怎么,怕生?” 这回阿峰又开始沉默了,接着忽然凑到蒂娜面前,吓得她咖啡都差点弄撒。 “我这是职业习惯,工作时候碰到的人说不好马上就死了,多说话也没意义。” “那你现在跟我说话,是觉得我不会死?” “你是大佬的朋友,怎么会死?” 这句话叫蒂娜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了些,她吐了口气,从包里拿出新买的相机,咧开嘴,对阿峰说道:“把墨镜摘下来,我给你拍照。” 阿峰原本想拒绝,一转念,居然乖乖照做了,把眼镜摘下来的那刻,蒂娜忍不住“哇”了一声。 什么叫一双眼睛拯救所有啊!就别的地方来看阿峰只能说是有点小帅,唯独那双眼睛,狭长锐利,使他像是一头正在追捕猎物的狼,透出一股子精干的气质,几乎能叫人甘愿沦为他的俘虏。 “快点拍。” 面对枪口都不怕的阿峰慌了,脸颊开始发烫,躲躲闪闪的,被蒂娜按着拍下一张相片。 “别动,再来一张!” “好,快点。” 阿峰把脸别过去,也就是在那一瞬,一块银白色的反光从他眼中快速略过去,肌肉反应快过思考,他在毫秒间做出了决断,猛拉着蒂娜往咖啡桌底下钻。 几乎同时,一颗子弹从不远处的建筑楼顶射出来,打碎了咖啡杯,又擦过蒂娜的发顶。 “啊!” “别怕!” 阿峰将蒂娜紧紧护在怀里,同时从腰间掏出□□。咖啡厅大乱,此刻在场所有人都顾不得什么上流风度了,尖叫推搡着往外边跑。 “我们也跑吧!” “不行!”阿峰用力按着蒂娜的肩膀,“狙击手是冲我们来的,现在出去就是当靶子。” “那现在怎么办?” “等,等他离开。” 又过了大概半小时,蒂娜听见外边有汽车鸣笛,三声长三声短,然后便听见阿峰浅浅叹了口气。 “我待会数到三。”他盯着蒂娜的眼睛,“然后你就跑,什么都不要想,明白了吗?” “明白。” “一” 蒂娜攥着阿峰的手,心脏跳得飞快,像是一面颤动的鼓。 “二三!” 阿峰松开手,狠力推了一把她的腰,蒂娜几乎是扑出去的,也顾不上什么形象,头发凌乱地钻回了室内,最后一刻,一颗子弹射到了她后脚跟旁,崩裂的陶瓷地砖划开了她的脚踝。 “啊!” 蒂娜吃痛跌倒,但所幸没出什么问题。 “对面望海大厦,二十三层,15室到18室之间。” “是。” 等到手机里传来排除隐患的回复,阿峰终于松了口气,直接推倒咖啡桌站起来,面色阴沉得像是要滴水。 “呵都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阿峰!”蒂娜左脚踝伤了,如今只能垫着脚,刚刚跑过去时她的头发散开,微卷的长发如今就披在耳后,少了之前的刁蛮,多了几分恬静的味道。 “蒂娜小姐,你还好吗?” 阿峰突然不敢看蒂娜的脸了,于是低下头,装作很关心她伤处的样子,蒂娜却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到他身上,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 “刚刚快吓死我了!” 蒂娜只比周承钰大了一岁,平时也养尊处优惯了,哪见过这种打打杀杀的事?这才到平城的第一天,自己就差点惨死狙击□□下,要不是有阿峰在,估计刚刚就得去见上帝。 “别担心。” 阿峰听出蒂娜声音里的哭腔,却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想是不是得拍拍这个姑娘的肩膀,但碍于身份还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开玩笑一般说:“你是大佬的朋
友,怎么会出事?” “那我要不是大佬的朋友,你就看着我死喽?” 阿峰愣住了,在某些方面他确实是一把好手,但在感情上却是一张白纸,被蒂娜冷不丁呛了一句,居然真的傻愣愣呆住,完全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蒂娜抹抹眼泪,突然有种小胜一筹的兴奋感,连脚踝处的伤都感觉没那么疼了。 “不会,就算你不是大佬的朋友我也救你。”阿峰回答。 “为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下阿峰是真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蒂娜好玩一样锤了下他的肩膀,决定不再为难。 “我脚疼。” “哦哦我帮你处理。” 门口的小弟很识趣地拦下了医师,接过医务箱递了进去。看起来他们峰哥总算要开窍脱单。 “行,我知道了。” 阿景放下电话,眉头蹙起,接着听见开门的声音,于是很恭敬地微微弯腰,等到周承钰和叔公都走过了才跟上。 “你去外边见见下面的弟兄,我再和你哥说说话。” “是,叔公。” 周承钰向叔公道别,最后瞥了一眼冰棺里的周承璋。尸体保存的很好,他像是还活着一样,仿佛下一刻就要睁开眼睛。 周承璋啊周承璋,你要是没死就好了,也省得我现在这么进退两难。 “对了,蒂娜呢?她去哪里了?” “和阿峰去买新相机了,刚刚阿峰给我打电话,说就在回来的路上,你别担心。” “哦,那就好。” 蒂娜生了副爱玩爱闹的性子,那个阿峰看着挺厉害的,再者大哥尸骨未寒,幕后之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动手。 周承钰在心底安慰了自己几句,故意走慢了些,想站到阿景背后去。她这个大佬徒有虚名,实在是没有见弟兄的胆气,自然也没什么临危不惧的魄力。 可是阿景看出了她的想法,将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道:“我站在你身后。” 不管周承钰愿不愿意,底下人又是怎么看的,如今的周家只剩下她这个后辈,哪怕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都得坐在大佬的位置上,虚名也好,实权也罢,何景的工作就是维持住七宇的现状,当然,他也不介意幕后掌权,叫周承钰安安心心当个花瓶。 “你在台前,我在幕后,没人能伤你。” 阿景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俊美无俦的容颜和温声软语很容易让人沦陷,但是就当周承钰要放松下去时,叔公的话又一次在脑中炸响。 “不要相信任何人。” 如果阿景是好人就算了,可万一他就是那只恶狼呢?把后背交给敌人无异于自寻死路,周承钰深深明白这一点。 可是现在的她别无选择。 “好。” 她笑得很甜,白皙娇小的脸颊看着分外惹人怜爱,很容易就和无辜无害等词语联系到了一起。 阿景看得一怔,也回了个笑,两人就这么走了出去。 宅子里面陈设整齐,越往外走花圈越凌乱,到最外边已是层层叠叠,像积蓄了三年的大雪。真的假的,黄色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踩上去有种绵软的感觉。偏偏死亡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宁静的事,三教九流,又或者是平城有些名气的商户,他们杂乱地堆在一起,比那些花圈看着更叫人难受。 这些人都是中下层,进不得里屋,被自家堂口老大叫来撑场子尽心意。但是七宇能做到今天这么大,靠得也正是这些小人物,叔公叫周承钰出去见见他们,既是对她的考验,也是想帮她一把,早点在下层中建立威信。 “咳咳。” 周承钰照电影里的样子咳了两下,但她的声音实在太小,很快便淹没在聒噪的人声中,没人在意。 黄毛的眼睛依旧肿着,他注意到周承钰吃瘪,于是幸灾乐祸般耸了耸肩。 “过来见三小姐。” 按七宇的规矩,不论是堂口老大还是大佬,只有上任下葬下任才可正式接任,毕竟周承璋还在里面躺着,最多不过三天的功夫,现在还是叫周承钰三小姐更好些。 说话的是阿景,他只是轻飘飘说了一句,灵堂里的声音登时小了许多,大家像是突然发现周承钰一样,恍然大悟般凑过来与她正式见面。 周承钰很感激地回头看了阿景一眼,后者反而退了一步,把场子交给她。 “阿壮,横街口的。” “飞仔,良家港。” “我叫小琪,宿街那片的。”
“大家好,我是周家三小姐,周承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