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东京的一家露天咖啡店终于腾出了不少座位，往来的客人们大多行色匆匆，尽管如此，不少人的目光仍会在靠近店门口的三位靓丽女性身上多停留几秒。 笹川京子对外界的打量习以为常，她捧着脸颊，含笑看着坐在旁边的一平舀自己推荐的蛋糕吃。一平在休息时间里选择打工赚读大学的钱，今天因故请假，才和她，还有沢田奈奈一起放松。 “好好吃啊！这个巧克力一点也不腻！”和年少时一样，一平白皙的脸庞容易发红，她捂着一侧脸颊，捻着细勺发出满足的感叹。 “哈哈，我就知道一平你一定会喜欢的。”京子莞尔。 “上次我跟京子来这里的时候，发现一款周末特供的芝士蛋糕也很美味呢。下次一平有空出来玩，就跟大家一起尝尝看吧。”奈奈笑着提议。一平的打工时间和京子小春的休息时间有出入，大家找到时机一起聚餐不如读时那么简单，这也正是三浦春这次没能和几人一起出行的原因所在——她在意大利出差。 “好呀！下次一定要跟大家一起来吃！”一平期待应下，又挖起碟中的一小块蛋糕。 联想到常常和她一起玩耍的那个卷发男孩，京子不由得轻笑几声：“如果小蓝波也在这里，估计能一口气吃三四个。” “哈哈，然后回去说吃甜的太多了，还想吃点咸口的食物调调口味。”奈奈跟着打趣。几年前的蓝波一旦这么闹，她会欣然给蓝波加餐，现在蓝波长大了，自己就能烹饪出美味的意式料理，奈奈便从最初的指点和帮忙变成了享受美食的一员，“说起来小蓝波的体质真是让人羡慕呢，不用运动也不会因为吃太多零食发胖。妈妈我现在年龄到了，贪嘴多吃了点，长出的一点小肚子都要收不回去了。” 她笑叹一口气。 “我听师傅说大家长大后都有些小肚皮的，女孩子可能会更明显，因为脂肪要保护肚子什么的，还有什么新陈代谢的说法呢。”一平摇头否认了奈奈的说法。 京子也覆上奈奈的手背，安慰起有些惆怅年龄的奈奈：“阿姨跟以前一样，看起来依旧年轻漂亮。我们不是上个月出去玩，被人询问是不是……” 遮蔽光影的影子和莫名刺鼻的烟草气息逼近，京子不自觉地停下发言，和其他两人一起抬头看向走到她们桌旁的几个男人。 “小姐们午安，我看你们在这里打发时间，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联谊？” “我们不去。还请你们自重。” 一平皱起眉，直白拒绝。平日里她多跟蓝波在一起，来找她搭讪的人极少，一平的友人发现后向两人指出这一点，蓝波甩了甩头发，骄傲表示是因为自己的帅气让其他男性自惭形秽，而一平也少有的对这种自夸之词予以否定。 “不要这么快拒绝嘛，很好玩的，ktv，逛街，或者吃料理都没问题！”痞气十足的男人们嘻笑着无视一平的抗拒。 “就是就是，你们看，刚刚我们发现了一个不错的宣传单，不如一起去吃吧，我们请客哦。”旁边的人突然弯下腰，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宣传单挡住京子的近三分之一的视野，令人不适的烟草臭让京子又惊又难受地往椅背后面躲闪了一下。 奈奈见状立刻揽了揽两女的肩膀，将两人往自己身旁靠，作为年长者，下意识对她们予以保护。她不悦地瞪着轻佻的几人，扬高声调，认真地发出警告。 “我们家的孩子都已经说了不去了，作为妈妈的我也不会允许她们去的！先生们，如果再继续骚扰我们，我们就要叫警察来了。” “别这么暴躁嘛，阿姨。一起来玩又不是说排除你一人，跟着我们一起呗。”男人们哈哈笑出了声，完全不把奈奈的警告当回事。 “你们这群家伙……！” 素来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的一平罕见地用上了没礼貌的指称，怒气翻涌，手指笼成拳头。京子一听奈奈的说法，也下意识想要去够自己的手机，然而不知为何，她没在桌面摸到。 我放包里了吗？京子以为自己记错了，她一手攥紧搁在腰边的包，一手安抚地握了握奈奈的手。 “先生们，被女性拒绝太多次还要纠缠不休，不仅显得没风度，还很不讨女孩子喜欢。到此为止，请你们立刻离开吧。”她深知自己露出客套的笑或是愤怒的表情只会让他们变本加厉，于是敛去面上所有表情，借助桌布的掩盖，无声打开自己的包，她打算拿出手机拨打警察电话，然而手指没能够到熟悉的方形通讯工具，她不动声色，摸向包中的另一个道具。 “我们可是很清楚的，你们说的拒绝就是不好意思啦！” “别那么冷漠嘛，小姐，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没意思呢？” 他们对这种说辞毫不介意，蛮横地无视三人清晰表达的抗拒。 <
> “姐姐，请你带妈妈离开。”一平不再忍耐，她牵起奈奈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将其郑重交给了京子。这个时候不喊名字比较好，省得他们听到了继续调笑，或是事后另寻他路找人麻烦。 “我知道了。”京子严肃点头，她紧握从包中取出的辣椒水喷瓶，牵着还有些迷茫的奈奈起身离开，“阿姨，我们去旁边。” “诶，你们这是……？” 并不清楚这是清场的意思，男人们哈哈大笑，还有两人借助体型优势和早有准备的分散站立，故意挡住京子和奈奈。 “小妹妹你打算一人来陪我们玩吗？” “阿姨和小美女都别走嘛。” 流氓般的行为彻底惹怒一平。 她沉下脸，偏头注视京子和奈奈那边的情况，跟前男人的手即将触碰她肩膀的瞬间，被可怖的大力掐住了手腕。 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断裂般的剧痛顿时在颅内炸开。 “砰——！” 哀嚎声仅仅维持了一秒不到的时间，他就被一平一膝盖给踹到身体离地，撞击的闷响从腹部响起。 与其同时，被堵住的京子果断举起手中的小喷瓶，对准挡路的男人脸部就是一喷，冲入双眼的辣椒烧灼感让男人们痛呼出声，京子灵巧躲过他们粗鲁的捕捉，和奈奈一起跑到了旁侧。 一平单手扶住桌边，身体一转，利落地一计高抬腿，把肚子遭受重创的男人踹到旁边无人的街道上，同时旋转中蓄力一拳，对着他身旁的同伙的下颚挥去，沿着同样的弧线，同伙重重摔倒了男人身上。 进攻速度和流氓昏厥之快让在场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稍显混乱的局面和被喷了辣椒水的男人惨叫声里，一平顺着方才的动作，撑着桌面，轻盈一跃，直接在桌上翻了个跟头。笔直竖起的双腿宛若张开的圆规支腿和折叶，没能吃完的蛋糕正巧处于双掌之间。她今天出门穿了条及膝格子裙，出于异国对保暖的孜孜追求，春秋冬三季时间段里，一平裙下必配保暖运动裤。 “嘿哈！” 旋转的同时，一平轻喝一声，左腿翘起脚尖，国中生的学生制服皮鞋巧妙地勾住品尝到京子辣椒水进攻，此刻胡乱对周围伸抓，试图施加报复的男人的衣领。 她面带怒意，双臂微曲，稳住身体，单手使劲，腹腿发力，在周旁众人震撼的注目下，脚顺着脖颈朝对方下颚用力一蹬，竟直接把个头比他还要粗壮两三倍的男人平地蹬离地面，精准地砸到身后已然晕厥的二人组背上。 而一平的进攻还未结束，手臂骤然立起，这回她双掌使劲，让完成到一半的翻跟头的动作成为她在桌面上方飞速后空翻的蓄力来源，身体这回直接跳弹般完全桌面。她快速完成身体重心调整，即将下落时，舞蹈般地把腿高抬到一百八十度，伴随着干净利落的一声脆响，皮鞋鞋底狠狠踹向方才堵住奈奈和京子的第二人的脸。 几次呼吸间，动作干脆的中华武术便完成了痛击四人的全部攻势，流氓们无一例外，统统陷入昏厥。 在路人和旁观者热烈的鼓掌和叫好声中，剩余的两个流氓哑然注视穿着校服的一平，她依旧眉头紧锁，此刻平稳落地，深深吐息，握拳手至腰间，做了个收功的姿势，旋即扬起脖子，抬高下颚一甩头，细长的发辫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度。少女眼眸凛冽，姿态格外潇洒。 “带着你的朋友滚远点，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们！” 一平把脚边的人踹向其他几个丧失理性，双腿抖如筛糠的年轻混混身边，没好气地说。 稍稍分出些理智的两个混混对视一眼，脸色惨白，他们连连点头，见一平如此强劲的武术水平，他们连给同伴报仇的勇气的都没有。其中一人手里握着用于虚张声势的小刀更是一个不觉，落到了地面。混混们齐齐一愣，竟躲闪般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一平见此脸色重新写满不悦，而下一秒，又展露出欣喜激动的笑容。 ——从小看到大的兄长可靠的背影出现在她的前方。 “咔嚓——” 做工精致的皮鞋踩在小刀上，陡然袭来的压力让混混们狠狠瑟缩了一下，刺骨的冰冷顿时席卷四肢。 由于光线和胆怯等缘故，这让平日里只会对弱者猖狂的底层混混们此刻怯懦地选择放低呼吸音，弓着背，做出认命认错的卑微姿态。 “我可以理解为，你们记住她的话了吗？”男人轻声问。 明明嗓音低沉动听，说出的话也只像是简单的问询，直面男人压力的混混们却比方才要更加恐慌，刚刚掉了小刀的那人更是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面上积攒的肥肉不断颤抖。如果说他害怕一平是看到了对方强悍的实力，担心自己也被揍晕，那么面前神秘的男人，便
是给了他沉重到大脑都无法自如运转的生理畏惧。 分明没看到对方的脸，不知道对方此刻的表情，模样，姿态如何，却依旧能清晰感受到头顶上方分外冰冷的注目，宛如被迫近的野狮牢牢盯住。 他身体紧绷，手腿都不知道怎么正常摆放，本能在大脑反复嘶喊，压力和惊恐甚至让他全然不觉鼻涕眼泪在面上横肆，垂在自己身上的影子简直就是噩梦的具象。 平日里他拿这把小刀威胁学生和女性拿了不少钱，占了不少便宜，这些轻浮而愉悦，挑战纪法的快乐过往在颅内不断回放，走马灯一样的突兀回忆让他感受到了反被强者镇压的畏惧和崩溃，以至于开始直接后悔起自己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要带刀出门，为什么自己会想用它。 男人等了几秒，稍稍敛了敛自身的气势，提醒变为哑巴亦或是像突然发精神疾病的两人。 “我想听见你们的回答。” 另一个混混稍稍恢复理智，他忙不迭用力点头，大喊承诺：“……我，我们不会再出现了！” “是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还有，把刚刚偷走的手机还给我。” 男人拿回他们在搭讪时抖开广告单，借机偷走京子放在桌上的手机，这些人组合在一起，选择的技巧策略便是搭讪和偷窃双管齐下，得到其一便是胜利。简单检查了一下手机，确定的确是友人使用的工具，便没有再为难，转身离开原地。 踩在皮鞋底下的小刀，在他抬腿的一瞬，骤然裂成一摊混杂粉屑的金属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