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里的阳光正好,光顺着半掩的窗柩斜斜的洒进屋内,照在一旁的桌上,一半明一半暗,许令仪站在桌前,手执画笔,面前是铺开好的画纸,看那轮廓是一男子正牵着马,有些高的视角。 正是那天霍韫知邀她骑马的场景,回家后,许令仪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提笔将这场景画了出来,画好之后,许令仪并为让人将画收起来,而是就这样放在桌上。 时间飞逝,从江北域回来也差不多一个月时间了,原来还没有太大的感觉,但自从许礼道升职之后,这一月明显感觉他要忙了不少,往日里还能常见到,一起用饭,但现在越发看不见他的身影了,好几次,她都看到房的灯火亮到通天亮。 正这样想着,侍从就来报,说是郡王殿下来了,此刻正在前厅等着。 许令仪应了声,正准备走出去,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吩咐侍从,说:“你去将我前几日画的那幅画取出来。” “是。” 侍从很快就取出来一副被卷起来的画,许令仪接过画之后,才向前厅走去。 这一月来,或许是她和霍韫知在桃花坪互相交心了的缘故,二人的联系越发明显起来,有时候霍韫知送她回家时,看到娘亲打趣的眼神都让她不好意思的羞红了脸,但在下一次和霍韫知出门的时候仍是内心欢喜的。 正坐在前厅喝茶的霍韫知,听着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不禁将手中的茶杯放了下来,眼神看着门口,还有些紧张。 很奇怪,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也不是第一次和她出去,更何况二人脸手都牵了,但每次他来见许令仪,在等她的时候,还是会不自觉的紧张,就好像每一次的见面,都要比之前更加迫切一些,二人每一次见到许令仪都比之前更加欢喜一些。 许令仪踏进屋子内,就看到霍韫知像之前很多次一样,端坐在椅子上,见到她之后,眼神中不自觉的晕开笑意,连带着整个人都好像要更加鲜活一些来。 许令仪在心中笑了笑,心想自己这是在想些什么。 见到许令仪笑了,霍韫知开口问道:“怎么了?”语气中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 “没什么。” “今日是又有什么好玩的吗?” 二人之间多了些随意感,所以许令仪也不想之前那样拘谨。 霍韫知:“桃花坪的花快要开败了,我想着在全部谢了之前,再带你去一次。” “这么巧?”许令仪回了句。 “嗯?怎么说?” 许令仪:“现在先不告诉你,等我们到了地方我再说。”语气中颇为有些小傲娇。 霍韫知无奈的笑了笑,“好,那等我们到了,我再听你说。”,虽然是无奈的语气,但那其中的甘之如饴却是都能听出来的。 随后看了看许令仪手中抱着的东西,意有所指般,说了句“和画有关吗?” 许令仪不接她的话,只道:“你说是便是吧。” 霍韫知不再逗她,上前一步将许令仪的手牵住,随后又示意许令仪将东西给他,他来拿着。许令仪也不扭捏,反正被他猜到了是什么东西,但是内容他又不知道,给他拿也无所谓。 东西拿到手上之后,霍韫知一手牵着许令仪,一手拿着画卷,微微低头,看着许令仪,开口问道:“那我们现在去桃花坪?” “嗯。”许令仪点了点头,任由霍韫知将她的手牵着,二人就这样出去,往桃花坪的方向走去。 和之前一样,侍从将霍韫知的乌啼牵了出来,许令仪的马车也候在外面,等她坐上马车之后,霍韫知才翻身上马,一行人往城外走去。 — 一路上山,山上的绿植明显比之前来的时候,颜色要更加深了些,快到了,霍韫知先许令仪一步 ,将云来寺后山的那扇木门推开,之前所见漫山遍野的桃红现在已经变得零星可见,隐隐几分粉色藏在一片绿意中。 桃花确实要开败了,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场景,许令仪在心中竟有些隐隐的不舍,她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将自己现在的心绪全都归结于多愁善感,人就是这样,看到美好的事物凋零时,总是有一些莫名的情绪。 许令仪不再去想。 霍韫知牵着许令仪往外面的桃花坪走去。 原本的桃花香现在便的弱了些,许令仪看着这些桃树,问道:“这花谢了之后,就该是结果了吧?” 霍韫知:“对,而且这里结出来的桃子,香甜脆口,不过因为这里的路不好走,导致果子不好运输,所以也基本上只有来这里才能,很少将它摘回家。” 许令仪点了点头,她走过这条路几次,确实,光是走到还
好,但若是要抬着果子,是需要多小心,反正不过是桃子而已,在街上也是能买到的,更不要说一些达官显贵家中的庄子上多的是。 但这处,对于二人却是不一样的。 像是看懂了许令仪所想,还没等她开口,霍韫知就先说:“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吃这里的桃子,等今年这树结果成熟了,我和你一起来吃,如何?” 许令仪:“那好,我到时候要尝一尝,这里的和我之前在江北域吃的有何不同。” 二人正站在桃花坪的边上,面对着的便是山崖对面连绵起伏的群山以及蜿蜒曲折的河流,在向远处望去,那是远方,是洛城的远方,也是他们二人商量以后要一起去的远方。 想到这里,许令仪:“你把画给我吧。” 霍韫知听到这话,挑了挑眉,一边把画递给许令仪,一边开口:“还真是画啊?” 许令仪道:“你都猜到了,还在这里说什么?” 霍韫知不由得伸手摸了摸鼻子,随后笑了笑,说:“这不是配合你吗?” 许令仪一边打开画卷,一边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一点都不配合。”语气之中还带着点委屈的指责。 霍韫知连忙弯腰,看着许令仪,“错啦,错啦,我下次一定好好配合,就请许小姐大人大量,原谅我吧。” 看着眼前带着讨好笑意,眼里全是自己的霍韫知,许令仪也生不起什么气,反倒是自己没憋住,先笑了笑起来,“你讨厌。” 霍韫知听到这句类似于撒娇的话,看到她笑了,自己也笑了,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就看到许令仪将手中的画卷缓缓展开。 画中是一片桃花盛开的景象,群山环绕间,一片桃红位于其中,远处的青山和近处的粉红,相得益彰,浑然天成,在大片的桃林中,再细看,能看到的是两个人身影。 一人着粉裳、一人着白衣,明明只是并肩而立的站着,但却有种莫名起的氛围,仿佛二人就该是如此,在没有其他什么事情能融进去。 霍韫知一眼就看出来,这画中景象是桃花坪,就是一月前,他们从江北域回来的时候,他带许令仪来的这里,画中的人自然也不用多说,就是他们。 他眼中全是惊艳,从之前做糖人开始,他就知道许令仪的画画的比他要好,但今日见到这个却不想是这么的好。 他的身份和地位就决定了他自生来就能拥有一切好的东西,这么多年,不管是在府中,还是在皇宫内,大师名画他见的可谓是数不胜数,不说别的,就是他父亲,曾为母亲画过一副画像,他见过,也是极好的,但不知为何,在看到这幅画之后,他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就是觉得哪里都好,现在她脑海中全都是那天二人相处的点滴细节。 在看到这幅画的这一刻,他觉得这就是这世间极好的画作,没有之一。 许令仪将画卷打开之后,看霍韫知一直呆呆的看着画卷,没有说话,便开口,还带着些不好意思:“之前你说,以后我们一起去大漠、去江南……去赏各地美景,感不同的地域风俗,你说你保护我,我只需要跟着你走就行,所有我想去的地方和你想去的地方,我们都会一起去。” 难得说这样直白的话,实在是有些羞涩,霍韫知没有打断她,她继续:“我就想着,我能画,以后我们一起走过的所有地方,我全都将他们画出来,画中有你、有我、有我们一起赏过的景、一起看过的花,我都想把它记录下来。” “记录下来……”霍韫知的声音有些莫名的低哑。 “对,记录下来,这样,等以后我们回忆起来时,也就不再是只有记忆。” 不只有存于你我二人中的记忆,还有画卷,记录了我们所有美好的时刻。 霍韫知听懂了许令仪的意思,就是因为听懂了,此刻他的心中因为许令仪的这一幅画、因为许令仪所说的话、因为她所有的一切,而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刚才还呢个开着玩笑,但此刻连呼吸都觉得要轻上几分。 他给许令仪说的以后他们会一起走过许多地方,是认真的,许令仪答应他是,他知道,那也是认真的,但他却没想到,许令仪会连以后都想好了。 “我……”难得的霍韫知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本来还有些紧张和羞涩的许令仪见到霍韫知这样,所有的情绪一下子全部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情绪,但这样的情绪她很喜欢。 于是开口,带着些故意的成分,说:“怎么啦?你不愿意吗?”说道最后一句话时,带着明显的失落。 她将头微微低下,却恰好掩饰住了上扬的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