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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进茅坑

这声音是——沈朝!郑大吓得没握紧手里的草纸。 眼见着草纸要掉进坑里了,郑大忙用手去捞,谁知蹲太久,双腿麻得失去感觉,地上又有些滑溜。 郑大一下子失去重心,一腿掉进了粪坑里,另一条腿尚顽强地没滑下去。 可惜的是郑大半边身子也掉下去,这坑又太深,腿又没有着力点,他凭空蹬了半晌都没能爬上来。 郑大只能哀哀地叫着,“救命啊!救命!” 联想起方才听到的声音,沈朝一愣:“你不会掉坑里了吧?” “快救我!”郑大没有回答沈朝的疑问,只苦苦哀求着。 不直接回答问题,看来真的掉坑里了。 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沈朝也努力憋着笑意:“我为何要救你?” 这可是天赐的良机,不好好利用简直枉为人。她今日必要好生敲诈一番。 “求求你了,姑奶奶,姑奶奶,你就是我亲姑奶奶。你把我救上去,我再也不找你麻烦了,我再给你赔礼道歉行不行?” 郑大承诺一个接着一个许。 “我不信。”沈朝会信才怪,她都见到了郑大这副窘样。 郑大若是真被救起来,心中必然会更加气恼,恐怕是新仇旧账一起算在她头上了。 郑大这下真是被折腾得不轻,扯着嗓子喊: “求你了,你说你要怎样才肯救我?我什么都答应你!一千件,一万件我都答应你,你先救我上来吧!” “救你当然可以。”沈朝故意拖延几声,“你告诉我点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就救你上来。” 不为人知的秘密?郑大张口就来:“那村头的王寡妇和屠户家的偷情呢。” “你说这个干什么?”沈朝明显不满意,敲了敲墙,“好好想想,什么才是我想知道的秘密。” 郑大咬着牙:“程老爷收了一个又一个小妾,平日里就喜欢凌虐她们。” 原来郑大让她进府,还打着这个算盘呢,怪不得根本不怕她进去了掀起什么风浪,怕是还没享富贵,命先没了。 沈朝懒洋洋道:“不错,但还不是我想听的。” 郑大绞尽脑汁想着,沈朝不时提醒一句:“快点,我倒是等的住,啧啧,你就不一定了。” “我知道了,知道了。”郑大大半身体都几乎快掉下去,手指用力地扣着地面,脸涨得通红, “程夫人和程府管家偷情,我看见了!” 沈朝眼一亮:“有证据吗?” “我,我,我捡到了荷包,程夫人的荷包。” 沈朝闪身走进茅厕,本来是绷着脸的,但看见郑大这副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郑大哎呦呦地叫着:“快,快救我。” “荷包呢?拿到荷包我马上救你。” “你先救我,万一我给了你荷包你不救我呢?” “你有的选吗?”沈朝猜测着郑大的性子,一手直接在郑大衣服上摸起来,果然衣服的内层里摸到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还真是荷包。 这么重要的东西就藏在身上?还是藏在这么容易找到的地方? 沈朝看了好几遍,的确像是大户人家的荷包,走线工整,纹样精美。而且似乎还绣了特别的纹路,看来真是很有几分可能就是程夫人的荷包。 “你荷包都拿到了,快救我啊!”郑大被沈朝刚才一番动作摸走了荷包,手臂已经坚持不住了。 沈朝讲荷包放进怀里仔细揣好,正打算拉郑大上来。 谁知郑大就在前一刻再也撑不住了,一下子掉了进去,其速度之快,沈朝都只来得及拉住一片衣角。 听得扑通一声,郑大掉在粪坑里挣扎着,不注意还呛了好几口,拼命喊着救命。 沈朝一扶额头,这下真是有些对不住郑大了。 “你不要用力挣扎,冷静一下。这坑不至于这么深,你站起来应当是不会淹死的。” 郑大只想破口大骂,谁他爹的能在掉进粪坑后保持冷静啊! “你等等我,我去找工具,你先坚持一下。”沈朝专门挑了一根粗壮结实的木棍放进去,“快上来吧。” 沈朝本来还有些话要同郑大说,但看见郑大满身污秽,扶着墙不住呕吐的样子后也只能作罢这个想法。 还有就是她铁打的鼻子也有些受不了了,沈朝拱了拱手: “我先告辞一步,估摸着时间你那朋友也该醒了。” 郑大如今哪有心思听沈朝说话,几乎快要将胆汁呕出

来。 那被沈朝打晕的可怜男子一醒来就看见郑大这副模样,不由得傻了眼,本来想上前去关心,但一走近就被郑大身上的味道熏得一阵作呕。 “你掉粪坑里了?” “你能不能小声些?你是要闹得十里八村都知道我郑大掉坑里了?” “不用我宣扬,你过两天往外面走一圈,大家就都知道了。你这味儿,呕……” 第二日白天敲门声不停,郑大爬起身骂骂咧咧打开门,刚打开门便对上一双寒意泠泠的眼。 郑大吓得腿一软,脖子好像又痛了起来,昨夜掉入粪坑的惨痛景象历历在目:“你,你,你来做什么?” “来帮你啊。”沈朝迈步走进院子,笑着回。 “今日我上门是来给你赔罪的,你伤可好些了?” 沈朝坐下把玩着手中的细瓷杯,随意地问道。 伤?郑大现在基本已经失去了嗅觉,一口饭也吃不下去,那粪汤的滋味儿从身体到心理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你想好怎么交差了吗?” 沈朝问。 “诶呀,姑奶奶,你威胁我也没有用,如今我倒是不想招惹你。 “可程老爷十有八九已经知道了,你让程府丢了这么大的面子,如今不进府简直不可能!为了这口气,程老爷也一定会纳你进府的。 “你不乐意,赶明儿,他就能上衙门去告你,到时候吃好一番苦头,最后才认命,何必呢?” 郑大拍拍屁股坐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我今日来自然不是为难你。” 沈朝放下手中瓷杯,“我同意嫁了,如何?” 沈朝此言一出,郑大以为自己耳朵坏了:“你昨日可不是这样的。” “但是我要你帮我一个忙。”沈朝慢悠悠道。 郑大神色变得警惕起来。 沈朝叹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觉得进程府穿金戴银倒也是个好去处。你也别对我怀恨在心,你我好好相处对你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我进了程府步步高升,你的好处还会少吗?再说程老爷越喜爱我,不就越觉得你这事儿办得好,你的好处多着呢。” 郑大的神色有所松动。 利诱结束,沈朝突然一横眉,神色冷冽:“再说,那荷包若是落回夫人手里,你猜她查不查的出来是谁捡了这荷包,又是谁发现了……” 这不就是在告诉夫人,他郑大知晓偷情的事情了吗? 那他还不被夫人弄死?真是够歹毒的。郑大问:“你说,你要干什么?” “也不难,我要你拖延一阵子时间。”沈朝神色低落,“可怜阿婆膝下就我这么一个孙女,我想多孝顺一阵阿婆……” 这惯来凶悍的人突然展露出脆弱的一面,郑大也有些心软,脑子一热,想不起来方才被沈朝威胁的恐惧了,直接一口应下,又讲述起来程府的基本情况来, “程老爷有一个正妻,不过正妻悍妒,小妾有十几个,最近最得宠的那个叫莺歌。听名字你就知道她善唱歌,那歌喉如同出谷的黄莺。还有……” 深夜,沈朝一身黑衣,头蒙黑布。 她回忆着郑大所描述的府内布置,向着房的方向而去。 沈朝熟练地翻进房,寻找房内可疑的东西,她向来擅长此事,尤其擅长寻出贪官污吏所藏匿的财物。 而这程老爷,道行比那些浸淫多年的老家伙浅多了。 很快沈朝借着月光看清了纸上的内容——是吴府铺子的地契。 其他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只不过这一样也足以让沈朝惊讶。 这程府与官府的勾结恐怕比她想象得还深,这么快就把吴家的铺子弄到手了,倒真是不容小觑。 卧房倒是灯火通明,沈朝有些好奇,难道是在做什么正事?那倒是个好机会了。 沈朝正如此想着,卧房里的声音突然高昂起来,“县令?他算个屁!” 程明武想起自己在县令面前端着个笑,点头哈腰,去捧那废物官老爷的臭脚。 这张士还当官儿呢,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自以为得了好处。 真是蠢笨如猪! 那么无能的窝囊废都能坐在县令的位置上,整日身边一堆人捧着,怕不是拉的屎都能被人捏着鼻子夸香得很。 程明武胸口恨意更甚,一鞭子抽打在了莺歌的身上:“怎么,连你也敢嘲笑我?” 女子的惨叫声混杂着求饶的话语不断地响起,莺歌身上遍布伤痕。 <

> “我与那县令谁更厉害?” 莺歌来不及回答他的逼问,下一刻带着风的鞭子就抽了上来。 “贱妇!”程明武心中怒火直起。 那狗官儿不要的女人就丢给他,他还得感恩戴德地收下。 总有一日,他必要让那狗官跪下来舔他的脚! 沈朝再听不下去了,拿手指在窗户上戳个洞,捡起一颗又小又光滑的石子放在手中掂了掂。 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程老爷粗壮的背影,沈朝止住喉间泛上来的恶心,仔细观察,找准时机,手指用力,一发即中。 程明武的惨叫声直震得床榻抖动,他捂着屁股直跳下床榻:“谁?谁干的?” 屁股火辣辣地痛,也不知道什么东西攻击了他,直从肠子钻到心底的痛,程明武甚至直不起腰,只能发出哀戚的惨叫声。 因为程老爷的特殊‘癖好’,一般这种时候没什么家丁守在附近。 等家丁赶过来一脚踢开卧房的门时,就看见了程明武那幅模样,有人没绷住笑出了短促的一声。 程明武痛意缓解了许多,直怒骂着让他们滚出去! 这下平时威严的形象在下人眼中也不保了,程明武脸上一阵青一阵紫,瘫坐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莺歌终于有机会说话了:“老爷,在妾心目中,您自然比那县令厉害多了。” 程明武看过去,莺歌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眼神可怜又可爱。 “永安县谁人不知您?便是放在整个常州城,您也是叫得上号的,谁人敢对您不敬?”莺歌道。 程明武怒气缓解了些许,看见莺歌满身的伤痕,他怜惜之心上来,一口一个‘宝贝儿’叫着,又说要送珠宝首饰以示慰藉。 沈朝听得又是一阵反胃,正欲离开却听见程老爷的声音变得有些遗憾,又有些渴望,“我还比不上那些人,有权才是真的万人之上。” 莺歌问:“您是说张县令?林知州?” 沈朝只听得一声冷哼,“张士他算个什么东西?知州又怎样?我曾在几年前去往平州知州府上生贺,那时见到的那人才是真正的万人之上。” 哦?万人之上?沈朝被勾起了兴趣,什么人能被这位程老爷称作万人之上? “你可听过‘沈鬼’的名号?” 沈朝一惊,脚下踩上了枯树枝发出了清脆的一声,这一声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格外清晰。 沈朝暗道不好,却听仆从的声音已经由远及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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