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想得可真美!什么好处都被你们占了呗。”
林幽年早已醒了过来,此时拉着裴行川一起爬在破窗下,透过狭窄的缝隙观战,低声骂道。
裴行川却淡淡道:“放心,他们不是谢云生的对手。”
林幽年长眉一挑,却是道:“谢云生固然厉害,可这二位也不是等闲之辈,皆是英雄榜在列的人物。”
裴行川未再理会他,也未观战,而是闭眼调息。
毒三娘抬臂身前,赤蛇蜿蜒爬出,飞缠谢云生的同时吐出一道熊熊火焰。
火焰点亮四方昏黑的同时,亦照亮神台上山神像,清晰可见的蛛网下,一双漆黑威严的眸穿过门扉。
谢云生旋身一退,弯身朝前方滑去,拎伞从侧边劈向毒三娘的手臂。
毒三娘连忙收手,飞腿踹来,谢云生凌空而起,执伞直击毒三娘面门。
动作极快,毒三娘反应过来时已避无可避。毒七公见此,眉头紧拧,立时打开泥葫芦,飞出的赤金蛊虫笔直朝谢云生瞳孔飞来。
毒三娘的赤蛇也直身而起,朝谢云生袭去。
前后夹击,但见谢云生弯身后退,一掌拍地,沙石四起,地面晃颤不止,似极地龙翻身。
赤蛇被震出数丈远,蛊虫化成齑粉没了踪迹。
毒三娘与毒七公堪堪立稳,相视一眼,二人眼中具有沉色,旋身做出防御的姿态。
山神庙内亦是一片天摇地动,破败的帷幔飘摇不止,供桌上泥灰遍布的陶碗摇摇欲坠。
裴行川欲起身,却被惊慌失措的林幽年一拳砸在伤处,眉头紧拧,林幽年却是丝毫未察,嘀咕道:“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谢云生该不会忘了我们还在庙里吧。”
裴行川面色惨白,额上已现经络,恨不得一剑挑了林幽年的脑袋。
可林幽年急匆匆拉他过来,玄泉剑还在篝火旁,因此只能用裹着无尽怒火的眼望着林幽年。
林幽年讪讪移开手,嘴上是丝毫歉意都没有:“要打到你伤口你便早些让,跟个木头似的,我又没低头,哪里会知道。”
裴行川本有几分神志不清,被林幽年这么一打,反而清醒过来,盯着林幽年色彩斑斓的脸,无声冷笑:“若是我一剑挑了你,你可能让?”
林幽年一时无言,方才盘旋不去的疑问再次浮现在他心间,盯着眼前人模人样,却狂悖阴狠的少年,毫不留情道:“你这么废物又刻薄的人,谢云生是脑子被驴踢了才收你为徒的吧。”
庙外,伞如剑穿破沙尘,万虺宗弟子惊叫提醒,毒三娘与毒七公堪堪避开长伞,相顾失色,拱手离去。
庙内,裴行川眸中渐添怒意,闭眼调息片刻,竟一脸风轻云淡道:“少在我这里套话,谢云生不告诉你的事,我也不会说。”
林幽年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会有人变脸如此之快,一抬眼望见谢云生进来,当即乐呵呵起身,颇为殷勤地帮她接伞,“谢门主累坏了吧,快坐下来歇歇。”
谢云生扫他一眼,开门见山:“你有事?”
裴行川也朝这边看过来,见林幽年像没骨头一样蹲在谢云生脚边,扯着谢云生的衣摆,脊背一阵发寒,他甚至还扭捏道:“你都收了裴行川那猢狲做徒弟,也收了我呗。”
言毕还颇为风情地眨了眨眼睛,只是俊朗的面骨配上施朱傅粉的面皮,实在诡异得紧,谢云生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林幽年抖了抖眉,腿一蹬想坐在地上,绷紧的腰部几乎勒的他无法呼吸,只得抱住残破的屋柱,无所在意道:“谢云生,无论如何,我的命现在都跟你绑死了,你得将我平安护送到洛阳。”
“不然你该如何向长公主交差。”
闭目疗伤的裴行川眼皮一颤,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屋柱旁两道人影。却听林幽年一拍大腿,叫嚷道:“谢云生,你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拿着假画去忽悠冥罗山那群杀手,玩一招移祸江东吗,怎这些贼子还盯着我们?”
谢云生垂着眼调息,显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林幽年眼一斜,望见火堆里尚未完全尽的画轴当即火冒三丈,两手撑地,爬都要爬起来,摸着焦黑薄脆的宣纸怒吼:“谁干的!”
“谢云生,老子这么贵的纸墨,花了三日造的假就这么被你当做烂柴给烧了?”
林幽年暴跳如雷,指着谢云生浑身动颤不止,正不遗余力地搜罗词汇鞭笞谢云生,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我干的。”
昏暗的破庙内,裴行川用一双带着些许不屑的眼望着他,好似在嘲笑他是跳梁小丑。
林幽年怒不可遏,随手抄起一截柴朝裴行川奔去,裴行川当然是无发作的气力,被林幽年压着打,很快脸上便沾满了炭灰。
“小子,你快给我道歉,不然我让你十天半月都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