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有此意。”李志远回身吩咐小厮去打发了车夫,执意要留在这边陪着季平安守灵。
季初夏看了一圈没见到石氏,倒是见到了季小凤和石三郎在人群中,咧咧钩钩的也没上前的意思,只能说:“母亲过于悲痛,小女稍后引着两位叔叔先去寒舍略作休息,家中设了灵棚。”
张宏远带着一众学堂里的学生给季举人磕了头后,便陪着季平安在这边守灵。
陈秀娥醒来之后就跪在棺椁旁抹泪,季平安还太小,季初夏不得不忙前忙后的张罗这些事情。
村民们见季初夏年纪太小,家里又没有人帮衬,都留下来张罗事情,季老汉颤巍巍的进了奶奶庙,扑到棺椁上哭的脸发青,乔大牛带着人好说歹说,把季老汉带出了奶奶庙,李志远和周永宁陪着季老汉往家里去。
棺椁到家,接下来就是守灵三天入殓,因为家中有灵棚,吊唁的人都去季家,季平安又太小,季初夏又悄悄问了季老汉是否让二叔一家回来帮忙。
这不问还好,一问季老汉直接掉着眼泪摇头:“我就只有长生一个儿子,只有长生一个儿子。”
季初夏一听就明白了,只能去找村长商量。
村长姓周,名长盛,原本也是个
读人,不过后来因自知当官无望就弃了本,宁可务农过日子了,也正因也曾寒窗苦读,倒对季家的事情很上心的,听季初夏说了之后,便安排了村子里几个胆大的人去奶奶庙守灵,这样就不用季平安一个人在那边儿了。
家里这边灵棚里放了季长生的牌位,也放了几件随身穿过的衣服,算是全了礼数。
陈秀娥已经完全不管事了,就算是回来也跪在灵堂里,整个人是撑着这一口气的,旁边跪着的是季平安,哪怕再小也是孝子,两头来回跑,有人吊唁,他磕头还礼。
季初夏倒是得了乔氏的喜爱,处处都照应着,就算是石氏故意想不到的事情,乔氏也会嘱咐季初夏张罗,因为乔氏帮衬,一些妇女也都忙里忙外帮着季初夏。
背地里都要为这孩子掬一把同情泪,都说有事临头看人心,这话一点儿不假,石氏以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如今季长生这一死,谁背地里不都要说上三五句,也都为季初夏娘仨犯愁,往后的日子怎么过都难。
就算是再忙,季初夏也十分冷静的瞄着石氏,她总不能明知道石氏要害陈秀娥还无所作为,也正因为她留意,发现石三郎鬼鬼祟祟的跟着石氏去了屋后,她立
刻小心翼翼的跟了过去。
“这是啥?”石氏看着石三郎递给她的纸包,皱眉了:“不是给了一包吗?”
“这是蒙汗药。”石三郎吞了吞口水:“我怕人太多坏事。”
石氏啐了一口:“你个棒槌脑袋!这玩意儿能给那些人吃?放心吧,晚上我安排!”
说完,拧身就要走,石三郎一把抓住了石氏的衣袖:“姑母,我可等不及了。”
石氏眯起了眼睛,是啊,她也等不及了!看季初夏上蹿下跳就让她恨的牙根儿痒痒!不过,忍不了几个时辰了!
季初夏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前边,不一会儿就见石三郎凑到了灵棚里去了,她立刻跟了上去。
灵棚里已经没多少人了,陈秀娥跪在地上往火盆里放着纸钱,一身重孝的她脸色苍白如纸,那落泪的样子简直让石三郎心疼的不行。
“嫂嫂。”石三郎过去立在旁边,垂着头:“切莫糟蹋了身子,可疼人的很呐。”
陈秀娥不自然的侧开身子,不搭话。
石三郎见陈秀娥如此,心痒难耐的蹲下来,伸手想要去拉陈秀娥,陈秀娥慌忙的躲开,回身护住了季平安,这一幕让跟进来的季初夏看了个正着,她面无表情的走过去,石三郎立刻回头堆了笑:
“夏夏……”
季初夏看过去,眸子缩了缩,手心都痒痒,真恨不得这一嘴巴就抽上去,不过转念一想,计上心来。
一时之恨有什么用?既然想要算计,那就让这些个杂碎好好的尝尝被算计的滋味儿。
“三叔,奶奶说准备了一些酒菜,让三叔去帮忙陪客呢。”季初夏说着走到陈秀娥身边,蹲下来拉住了陈秀娥的手,捏了捏她的手心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轻声:“不怕。”
石三郎看了眼季初夏,再看看陈秀娥吓得脸色苍白,只觉得自己这真是天赐的福分了,寡妇弱女能逃得出自己的手掌心?想到这里立刻端起一本正经的脸说:“那我去帮忙。”
等石三郎出去了,季初夏小声对陈秀娥说:“娘,你别闹出别的动静来,免得被人议论,有我呢。”
陈秀娥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抹着泪别开身,再看忙里忙外的女儿,只觉得心如刀割,暗恨自己无能。
“守着娘。”季初夏叮嘱季平安,快步出去追石三郎。
“三叔。”
石三郎听到季初夏的声音,立刻回头:“夏夏叫我?”
“嗯,三叔,奶奶说要你换一身衣服,最低起码也要戴一块孝布,你随我来,我帮三叔扯孝布。”季初夏
说着,还微微垂头一副柔弱的样子。
石三郎心里一喜,忙不迭的点头:“好,好。”
季初夏就这么带着石三郎去了正屋的西侧间,西侧间里有人专门扯孝布,按照规矩石三郎也只需要在手臂上系一条孝布就可以了。
拿了孝布,季初夏走过来:“三叔,夏夏帮你吧。”
石三郎晕晕乎乎的伸出了手臂,因为他身量壮硕,人高马大的,季初夏故意踮起脚尖,系好了孝布假装一个趔趄就撞过去了。
别人看是季初夏站立不稳,可石三郎却觉得这简直就是投怀送抱,顿时心花怒放的张开手要抱季初夏。
季初夏能惯着他?假装往前抢了一步用一脚踢在了石三郎的膝眼穴上了。
石三郎心里想的美,却不想膝盖一疼,整个人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三叔!你没事吧?”季初夏趁机跳到了一边,关切的问了一句,眼睛却盯着石三郎的两个衣袖,石三郎跪下的动作也没掉出来自己想要的东西,急忙过去伸手扶着石三郎,不露痕迹的抖了抖石三郎的衣袖,结果还是没有,不免心里着急。
石三郎却趁机要抓季初夏的手,一脸猪肝色的嘟囔:“夏夏啊,我这膝盖疼的邪乎,帮我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