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博琰也正向着霁华苑的方向走,不过平日里常冷着脸的三殿下,今日好像格外高兴,路上碰到的宫女太监们照例向三殿下欠身行礼,谢博琰却并未照常冷冷走过,甚至还弯着嘴角朝下人们点点头。
谢博琰手中攥着发簪。
本来是昨夜见江不允喜欢才买下的,却不知为何忘了这码事,今日醒来,见了放在桌上的发簪,才想起要送给江不允。
谢博琰将发簪放入袖中,神色异于平日的生动。
谢博琰走到霁华苑门口,正要抬脚进去,却走来一名太监,谢博琰侧目看了一眼太监的模样,收回了脚步,左右看看无人,便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有什么情况?”
小太监也警惕地张望着:“三殿下,方才七殿下府中的人传来消息,江小姐今日去找七殿下了。”
“江不允?”谢博琰回头看看霁华苑,“他们说什么了?”
“具体内容未曾听到,但七殿下送江小姐出来的时候,好像相约了今夜亥时见面。”
亥时?那么晚,这二人是要干什么?先是八殿下,又是七殿下,江不允到底要翻什么浪。
谢博琰攥紧了发簪。
亥时,几近午夜,江不允利落地换上夜行衣,换上平底布鞋,如约来到玲珑亭。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夜的月光依旧明亮,即使在深夜,也温柔地笼罩着整个皇宫。
“江小姐?”谢青时站在亭子正中,长衫环佩,束发垂丝。尤其是在这样的月光下,更显谢青时满身的
诗气息。
“叫我不允就好。”江不允走进亭中。
二人没有再多寒暄什么,谢青时递给江不允一樽酒,开门见山地说:“本王虽不知不允为何要打听八弟幼时的事,但本王清楚不允是不会害八弟的。”
江不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本王没猜错的话,你与八弟二人是发现了些什么,然后顺藤摸瓜,找到了本王这里。”
“七殿下推断的没错。”江不允将字条递给谢青时。谢青时展开看看,又折住放在桌上。
“原来是此事。”谢青时起身,背对着江不允抬头望着月亮,“这张字条,确实是本王所写。”
“为了何事?”江不允喉间一紧,紧张地问,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接受接下来的真相。
但真相,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大白。
谢青时所知,也不过是着真相的其中一角罢了。
嘉熙十三年,谢离飞出生,生母乃是嘉熙最宠爱的妃子兰妃。可后宫毕竟险恶,谢离飞尚在母腹中时,便常遭暗算。出生后,虽得嘉熙宠爱,却时常在后宫之中受其他妃子欺负,当时嘉熙忙于政事无暇顾及,这种状况便愈演愈烈。
嘉熙十九年,兰妃因病离世,谢离飞上山为母祈福。宫中有人便****,计划请江湖人士除掉年仅六岁的谢离飞。
谢青时在外得到密报,忙令手下人将消息传给谢离飞,路中遇人阻挠,血战一场才将消息传给谢离飞,谢离飞得到消息后即刻逃走,方才躲过一劫。
“
逃走?他逃去哪里呢?”
谢青时叹口气:“本王当时在外,并不知后来如何,只知八弟消失两年后突然被几个士兵救回宫,父皇仿佛一直知情般,期间并未寻找,也并未说什么。”
“救回宫?在哪里救的?”
“那几个士兵回宫后便消失了,我多方打探寻找,两年之后才找到其中一个,据说是在北池境内找到的。”
江不允皱起眉头,这算什么?虽知道了字条背后的故事,却牵扯出一个更为隐秘的事情。那消失了的两年,还有在北池,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谢青时转身坐回座位,斟酒痛饮,江不允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明争暗斗中走来的谢青时,大约是回忆起那段时间中一些难过的事了吧。
江不允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日后登临天下,一代贤君,而现在却在自己面前,毫无防备地表达迷茫和难过,可能是在夜里,人容易找回自己吧。
“七殿下,今夜你我不再谈此事,就让不允陪你,不醉不归吧。”
玲珑亭旁边的树下,谢博琰静静地看着亭中模糊的两个人影,心中一阵愤怒和难受涌上来,同样的月光,身边的人却不再是自己。江不允啊江不允,你到底要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