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问你这个了?”小九一撇嘴,“那可是杀猪拆骨的快刀,砍身上嘛事没有,能是一般人物吗?我问的是这怎么个本事?”
虎子扁了扁嘴:“不就是说‘神打’吗?这就是‘神打’的法门。”
“这就叫‘神打’!”小九不由得感叹了一声,“这什么‘圣母’真的就能刀枪不入了?”
“没那么简单,”虎子解释道,“‘神打’,要事先开坛作法请神上身,才能够护佑一时,会一些神仙的拳脚功夫。而且肉体凡胎,哪里能受得了满天神佛被芸芸众生供养起来的愿力?多半是会折损阳寿的。若是能通修行的路子,谁会去学神打!如果说这个什么圣母事先未曾作法,多半是受不了这一刀的。”
小九一拍大腿:“那也够牛了!虎子你会不会?教教我,这作完法就能刀枪不入的本事,也不是一般人学得来的!你教会了我,以后这街面上我也能横着走了。谁再敢来我家园子闹事儿,我大耳光子抽他丫的!”
虎子一拍小九后脑勺:“想什么呢?且莫说你没有这般的缘分,就算你有这个根骨,我也不能教你——我不会啊!况且‘神打’这东西折损阳寿,你家就你一根独苗,你要是想要加入义和团,我立马去找陈班主告状去!”
“别呀!”小九着了忙,“你和我爹说什么话呢!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我不过是随便说说。”
虎子笑了笑:“放心,我不告你的状。况且你也别信他们太多,那个义和团的圣母,你让她挨上第二刀试试?”
小九大概猜到了胡子要说啥,半懂不懂的点了点头。虎子也不再多话,打栏杆上一翻又回了外廊上,朝着楼梯口走去。
“哎,虎子!”小九这才缓过神来叫了一声,“你到城里干什么来了?不能单是找我玩吧?”
“哪能啊!”虎子正走到楼梯转角,一仰头回道,“师父差我到城里送个信,今晚上许是回不去了,在你这住了。”
小九想都没想,一点头:“成!这回晚上咱也有个伴儿。”
虎子边下楼边回话:“谁跟你作伴儿?美得你!”
出了戏鼓楼的门,虎子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时辰已经不早,他也不敢耽误了正事,急忙忙向着城北走去。
穿过了集市,再过了河,离衙门两条街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小院。
离远看,院子虽说是不大,可正门也是朱漆起的门面,红堂堂的透着那么份富贵。外墙是块块两尺来方青石垒砌,端庄大气。墙檐上没有雕镂兽形,说明这是一个平头百姓的人家。可是檐梁瓦也不是寻常土瓦,那都是烧得透亮挂了釉的精致东西。此时日头偏西,整个屋檐泛着亮,也是美观得紧。
离近了一瞧可不行了。朱漆的门面上已然有片片漆料脱落,斑斑驳驳。墙角长了狗尿苔,砖缝里边也钻出了细草幼藤。挂了釉的檐梁瓦也有不少开裂脱釉,不单单是平日里不仔细擦拭,更是损坏了也未曾更换。
这就是张大仙的家了。
“张大仙,您在家吗?我是彭虎子,我师父差我来给您送一封信。”虎子拍了拍门,等了一会儿却无人应答。
“张大仙!您在家吗?”虎子心里纳闷:莫不是这张老头还没回来,自己扑了个空?
这张大仙是个大堂口的出马弟子,按说要是在家的话门口应当有黄堂报马看护,墙上盘着常堂的老蟒。这般做派一来是护弟马一个周全,二是让弟马在看事儿的时候“未卜先知”取信于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虎子没看到门外墙头的布置,心里更是认定黄大仙不在家,转身便是要走,想着明天一早再来他家门口堵人。
可是还没走出几步,一只似实似虚的黄皮子忽然从虎子背后飞也似的窜了过来,挡在了虎子身前。虎子吃了一惊,一抬手攥住了背上苗刀的绒套。
那黄皮子却不再行动,一张口居然吐出来了张大仙的声音:“小友,请彭先生来救我!快!”
说完这一句话,那黄皮子立即化成了一股青烟,消散不见。
听到这黄皮子嘴里发出张大仙的声音,虎子却没有立刻转回山上,而是在心里思量:这张大仙现在定是在家,只不过应是遇上了不小的麻烦事情。如今用了个黄仙的法术让我传个话给我师父求救,向来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从这里回到寺里,就算自己舍得下钱租一辆驴车,来回也要个把时辰,指不定就到了宵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