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张杨筹集钱粮的建议,张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由暗忖:自己此前确实有些太过古板了,上任已经半年,只知道四处筹集钱粮,却没有想到自己去挣。
无论是战马还是皮毛,在大汉腹地皆是缺口极大。先说这战马,随着大汉军队四处平乱,每次大战都会损失许多战马,因此,战马已经达到了一个奇缺的程度,许多骑兵甚至骑着驽马去作战。
若是能够在此时向大汉输送战马,必能获取暴利,届时,就并州刺史府这点军队,哪里还用为了点军粮、军饷,去四处奔波。
至于皮毛,更是紧俏货。由于今年来冬天一年比一年寒冷,无论是世家豪门还是黔首百姓,越冬皆离不开此物,只不过区别在于,世家豪门用的是狼皮、狐皮,靴子用鹿皮,而寒门以及百姓用的是羊皮罢了。
越想越兴奋的张懿、还没高兴多久,突然脸色又一僵,有些郁闷地对张杨道:
“这……稚叔啊,汝这番谋划自然是好的,也确实可行,怎奈某麾下、实在没有懂得经商之人,如之奈何?
即便某组建了商队,将马匹、牛羊、皮毛换了回来,又如何卖出去,若是卖给并州的商人,可就没多大利润可言了。
总不能运到各郡的牛市、马市去分散售卖吧,那岂不是太过耗费人力与时间?
某虽不懂经商,可某懂得行军打仗啊,这一路上人吃马喂的,可是消耗不小!”
张杨胸有成竹地道:
“此事易耳!使君只需开辟商道以及沿途护送,找一家豪商巨贾合作,代为选取货物去匈奴更换马匹,之后再通过他们的销路快速出手,事后算他们两三成利润便可!或者,刺史府只提供商道以及沿途护送,之后再抽取一定的抽成!
须知,就马匹一项,从匈奴买来再到出手,最低也是两倍以上的利润,好马甚至能达到三倍以利润,这远比他们组建一个庞大的商队,担惊受怕地去行商要划算得多,更为关键的是,这条商路安全、可靠、稳定!估计那些商贾会为了与使君合作,争得头破血流!”
嘭!张懿听闻此言,兴奋地一拍案几赞道:
“着啊!稚叔果然是天纵之才,各种奇思妙想信手拈来,任何难题,到了稚叔手中,皆能迎刃而解。当真是厉害啊,哈哈哈哈哈……”
笑完之后,张懿便道:
“呃……这个……稚叔啊,某对这些商贾之事,不慎在行,此事干系重大,交给他人某又不放心,不知稚叔可有熟悉的商贾推荐,或者,由稚叔代为谈妥此事,可好?”
张杨想了想,暗忖:此事乃是稳赚不赔的买卖,自己只需挑几个信誉好的豪商,将其代表人约来谈上一番即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若能获得张懿的一番帮助,不用太多,只需其影响一下南匈奴王廷,给自己一些发展的时间便可。
再者,自己还要去趟河东,一来一回五六日还是需要的,因此,时间上倒是来得及。于是便爽快地道:
“使君,太过熟悉的商贾杨倒是没有,不过此事只需将像河东卫家、无极甄家、以及徐州糜家,这等信誉较好的豪商巨贾代表,约来商谈一番便可!
先与之合作几次,若是其做得不好,随时更换便是。既然使君对杨如此信任,杨必定为使君谈妥此事!”
“好!哈哈哈哈……今日,是某就任这并州刺史以来,最为畅快的一日,哈哈哈哈……”
笑罢,张懿脸色一正,对张杨道:
“稚叔,郭缊传来信,托某对汝照拂一番。若是在这并州尚在掌控的四郡之地,某照拂汝一番自然毫无问题,可往后汝若是回到了云中,某便鞭长莫及了!”
张杨听到此,也是一脸的郑重之色,因为他觉得,之前的问答都算是张懿对自己的考教,此时才算是说到了事情的关键。
无论是郭缊还是张杨皆是知道,只有身为并州刺史的张懿,才能影响到匈奴王廷,才有可能为张家坞堡,争取到一定的成长时间。
此时,终于到了盖棺定论的时刻了,张懿是否愿意帮助自己、如何帮,在接下来的话,便能见分晓了!
至于张家坞堡的势力成长起来,会牵制匈奴的视线,对并州存在着巨大的好处,那不过是将来有可能发生的事罢了,现在还不足为凭!
唯一能够凭借的,是他张杨的表现,值不值得张懿去大费周章,或者说,值不值得张懿去投资。
这是张杨此时的内心想法,他不知道的是,原本张懿就由于得知了自己的事迹,对自己的喜爱无比,非但愿意帮自己了,并且还想出了帮助他的方法!
只听张懿继续道:
“云中郡早已不在大汉的控制范围之内,再派遣军队过去驻扎,定然会让匈奴人认为,大汉要重新收复云中,因此,必然会进行疯狂地反扑,此举万不可取!
某倒是可以传讯羌渠单于,让其嘱托云中郡的匈奴人,不得侵扰云中郡、云中县的张家坞堡,只是吾二人没有羁绊,无法形成真正的威慑力。
因此,某便想到,若某收汝为义子,那一切便会迎刃而解!某张懿的义子,在云中县有些自己的势力,乃是理所应当之事,甚至某时常派出军队,去云中对汝看护一番,匈奴人也是说不出什么。”
原本一脸郑重的张杨,在张懿说出收张杨为义子之时,便瞬间有些呆愣住了。诚然,张懿所说的方法,无疑是最行之有效的,可张懿图的什么?
张家坞堡在很长一段时间,能立住跟脚便不错了,对并州可一点帮助也没有,莫非自己还要付出其他代价?
就在张杨狐疑之时,张懿接下来的话,为张杨解开了疑惑:
“某张懿膝下无子,仅有两女,在从郭缊的信中,得知稚叔的一些事迹之时,某便时常感叹,某若有子如此,即便是死,亦能瞑目矣!
后来又听了奉先的亲身讲述,以及某与稚叔的一番问对,使得某对稚叔更是喜爱无比,加之吾二人确实需要一个羁绊,来引起匈奴人的重视,因此,收稚叔为义子,实乃两全其美之策!
不知稚叔、意下如何?”
张杨闻言这才了然,原来张懿是出于对自己的喜爱,外加上震慑匈奴需要,才想收自己为义子。看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他张杨勉强能算上个地主豪强之子,并没有显赫的出身,能拜张懿为义父,实在是件天大好事,也确实是两全其美之事,张杨对此自然不会抵触。
只是,会不会抢了好兄长吕布的风头啊,想及此,张杨不禁转头看向吕布。
吕布此时正在为张杨大喜,见张杨向自己看来,以为张杨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疯狂地在那点头示意,心中在想:
“竖子,汝也有犯糊涂的时候啊,如此好事,还犹豫个甚,不就叫一声义父吗?多简单的事……”
看着化作点头虫的吕布,张杨扭过了头去,重新看向了张懿,只见张懿正一脸诚恳,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张杨能感觉出,张懿这是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喜爱,心中一暖便下定了决心。
只见张杨行至张懿近前,一脸真诚地拜倒在地:
“孩儿张杨、拜见义父!……”